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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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故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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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皇宫，通向内宫的宫道上，装扮成侍卫的荀韶陵与展英在巡视宫闱，几个宫女太监蜂拥着从宫道的另一旁走过，不在内宫的主子面前就都松散起来，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扯着闲篇。

“诶，你有没有听说锦绣宫的事儿啊？”

“锦绣宫？阑昭仪宫里？能有什么事儿啊？”

“瞧瞧，你消息也太不灵光了吧？这段日子宫里都传遍了……”

“那你快说说是什么事儿嘛……”

“我知道，是不是说阑昭仪在夜里与人私会的事儿？”

“可不就是嘛，每天夜里，那琴埙和鸣你侬我侬哦，还真把咱们宫里人当聋子啊……”

“真的嘛？阑昭仪不像是这种人啊？可不可信啊？不会是你们胡诌吧？”

“胡诌？可笑！这可是从阑昭仪的贴身宫女口中传出来的，你说可信不可信？”

“啊”啧啧？真是没想到，阑昭仪会这么不检点……这要是被太后……

……

那一群宫人们走远了，荀韶陵剑眉紧蹙，有少许愠色，“这群奴才！实在可气！”

展英低声道：“陛下勿怒，这些奴才就是嘴碎……不过，陛下如今此般模样与阑昭仪相会……难免会引起人误会，以后还是要小心为是。”

荀韶陵觉得讽刺，苦笑，叹了口气。

一更刚过，他修长的身影就落在锦绣宫的前庭，但是今夜，庭中没了那一案，一琴，一袭红衣，一位佳人。

锦绣宫静到没有一丝声音，他有些怅惘，月色下的寝宫还亮着微弱的烛火，那道娉婷玉影倒映在窗纸上一动不动，他向着那道影子移开脚步。

寝宫紧闭的门前，只见如意持灯而立，他驻足看向如意，如意向他走来，欠身见礼，不等他询问，如意便开口：“大人今夜还是请回吧，娘娘已经歇息了。”

寝宫的烛火熄灭了，那道玉影消失了。他顿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口中念着：“那好，就不打扰了，我明夜再来……”

如意忙不迭道：“明夜也勿要再来，以后也不需再深夜到此。”

他心中一寒，再次驻足，回身问道：“为何？”

如意面有难言之色，欲言又止，声音低沉：“大人不要再问了，娘娘是不愿大人招上祸事的……”

“为何这样说？是不是宫里的闲言碎语惹让娘娘心忧了？”荀韶陵不由得想到这个。

如意自然地流露出怨责神色：“大人既知，还有何不解呢？如意是娘娘身边侍奉之人，娘娘的心意如意懂得，她的万般忧思，如意也是看在眼里……自从大人与娘娘开始琴埙和鸣，娘娘就常道大人是世间仅有的知音人，与大人你在乐艺上惺惺相惜，仰慕大人的才华和风骨……可那外人怎知娘娘与大人的交际多么清明？终归是在深夜相会，传到他人嘴里就成了夜里幽会私相授受的不堪之言，平白辱了两人的清白名声。娘娘在这深宫之中忍受这闲言的污蔑是何等辛苦？这宫里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锦绣宫盯着阑昭仪？娘娘独自隐忍着，能每夜见大人一面，也……诶，可她最不愿大人遭人污蔑卷进这流言蜚语中……故与大人决绝，往后勿再往来，娘娘命如意转告大人，只当知音弦断，自此陌路安生。”

“只当知音弦断，自此陌路安生……”直到离了锦绣宫，他的心里都只有这句话。

未央的笑貌音容已经成功在他心里扎了根，这般才绝色绝的女子，是他的妃啊，却不得不将他拒之门外。这多么讽刺？上天真是在捉弄他荀韶陵。

展英在安延殿前守候，却见荀韶陵今夜去而往返如此短促，觉得奇怪。王公公知他回来了，打开了安延殿门，荀韶陵和展英进去了。展英问：“陛下，今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荀韶陵十分疲累似的，不顾仪态，直接坐在龙床下的玉阶上，手臂搭在膝盖上，一只手里攥着玉埙，背靠着龙床金沿，道：“她不肯见朕了……”

就算是在敌国潜伏八年忍辱负重，就算发生了这一连串奇异的事，就算他暗中理政衰耗心里，展英都未曾见过他这样的消颓之色，展英想来也明白这其中缘由，只能用空泛的劝慰之词劝他勿要急躁以大局为重，君臣二人是夜苦思良久，得了解决之法。

锦绣宫里，寝殿里熄了烛火，只余月光，未央静立于门前，如意灭了灯笼，推门进来，对她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对他说了，他看起来颇为失望。”

未央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嗯。”

如意留了一扇宫门未关，退到未央身侧，主仆二人同向静立，望着那空寂无人的前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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