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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懿州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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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眠。

白子鸿早起打水回到住处盥漱，他将衣衫理正后也不忙着翻看县志处理事务，而是去了小院子里帮着借宿人家饲喂鸡鸭、清扫地面。芙蓉和香兰也早早起来，跟着女主人在屋里忙东忙西。而等李启暄睡醒时，正屋中已摆好早饭，白子鸿也已回来为他备水盥漱。

“子鸿哥，你今日也要出门吗？”

二人住在柴房，屋里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将被褥铺在稻草上作为床铺。至于铜镜，更是无处可寻，所以束发一事只得由白子鸿来帮他。

“嗯。”白子鸿摘去他发间的稻草，将其青丝高高束起，免得中午日头一晒闷热难当，“存韫，今日你陪我去查查近年丧命之人是否牵涉什么冤案。路途较远，一会好好吃些东西。”

李启暄听他要带自己出去，自然开心。但说起吃饭一事，他记得巧月末自己刚来时，吃不惯农家的粗盐和饭菜，但看白子鸿都不挑挑拣拣，他便也试着接受。这一路过来，李启暄越来越觉得他的子鸿哥和其他富家公子不同。可能自己的父皇当年也未曾料到过吧。

白子鸿吃过早饭，先向芙蓉交代自己的去向，并把今日要查访的顺序留了一份给她。他隐隐觉得自己昨日没在那处屋舍找到的东西，可能已落入他人手中，而自己的目前行踪恐怕也被人盯着。

“如果我和存韫到酉时末还未归，你就劳烦这家主人带着左邻右舍来寻我二人。切记，不可单独行动。”

“芙蓉谨记。”

见白子鸿动身出门背对自己，李启暄赶忙问芙蓉要她的匕首。芙蓉正想理由回绝，香兰却将自己的匕首递出，并催李启暄快些跟上去。芙蓉看少年快步向外跟上走出院子的白子鸿，不免暗自松了口气，她方才虽然面色不改，但却早已心若擂鼓，因为她已然忘了盘金镇中白子鸿跟她对过的话。

“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公子交代的事我可就瞒不住了。”

白子鸿的脚步停在一处破败的屋舍前，他看院里荒草丛生，便先交代李启暄小心脚下，而后才领他踏过因腐朽倒伏的篱笆进入院内。白子鸿倒也不怕踩到石块崴脚，只怕这荒草太密有蛇伏在其中。

“小心！”

白子鸿差点被石块绊倒，还好李启暄及时从身后拽了他一把。他本想说无碍，但当自己探手拨开眼前的一片杂草露出深藏其中的井口时，他就什么也说不出了。这一幕，不免让白子鸿冷汗涔涔、背脊发凉。他这些日子就没见哪户人家院里有井，镇上用水也多从南北两处农户们共同挖出的井中取来。李启暄看见枯井也是心里一惊，他想绕过白子鸿先行探路，却被人拎回身后。白子鸿沉声告诫他只许跟在自己身后，别在这时逞能。

“好好跟着我，不然以后休想和我一起出门。”

这句话的威慑力着实很大，起码坤泽太子听了也不敢提出异议。白子鸿用手拨开荒草，带人一步一步行进。等入了屋子，他手上已被割出好些口子来。

“这户人家明明离水井很近，为何非要费时费力自己挖出一个来？”李启暄抬头看了眼只剩半边的屋顶，又四处看了看这屋中布置，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来，“农具一个没有，屋里还如此简陋，他究竟哪来的银钱能维持生计？”

白子鸿没有回话，他走到角落打开了被厚重灰尘包裹住的衣箱。其中存放的衣物多有补丁，而秋冬防寒的也只有两件。当白子鸿掀起占满底面的一件衣物时，被其压着的艳红诃子展露在他眼前。

“存韫，你找找屋里有没有女子的物件。”白子鸿将诃子叠了几叠却不知该放在何处，但又总不能握在手中。他纠结半天，还是将它先塞进怀里，“我去看看那口井。”

白子鸿听李启暄应下，就又回到院中。他伏在井边借着日光也看不清井底有什么，索性先向里扔了块碎石，确定其中没有水后，才撑臂下去，足、背各倚井壁，吹燃火折子。挪到能见底处，他便先收起火光跃了下去。火光再燃，他面前的井壁上赫然是些画的整整齐齐的道子，像极了狱中囚犯记日子的痕迹。

再一转头，白子鸿发现身后的井壁并未封死。他猫腰进去查看，却发现其中别有洞天。在这个不小的空间中摆放下了许多不符合房屋主人身份的家具，白子鸿手持火光来到梳妆台前，不可置信的看着红木台面上的珠玉步摇。然而令他震惊的远不止这一处，这里的床上铺着各式的绫罗绸缎，就连衣箱中的衣物都是上乘的云锦。如此极尽奢华，莫不是谁人金屋藏娇？

白子鸿从纷繁的物件中找出一个荷包，其中有一方手帕，看刺绣的绣法和纹样，与方才的诃子极其相似，只不过这手帕上一片暗红，似是染了血迹，而荷包中的另一物件，则是半枚铜钱。

从井里出来时，李启暄还在按照他的嘱咐翻找女子物件。他只能拍拍身前灰土，至于身后……就扯谎说是靠在了墙上。

“存韫，别找了，我们去下一处。”白子鸿站在门前，叫出还在忍受着灰土翻找东西的李启暄，“我适才找到了些女子的物件，今晚回去向主人家问问。”

李启暄掸着身上灰土，却没向白子鸿抱怨半句。他看青年身上也是花白一片，刚想说他应当穿件素色来，却想起香兰和白子鹄都曾对他说过的话。白子鸿觉得素色不详。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小心一会又落你一身的灰。”

白子鸿牵住少年向大道走去，如此就能避免他看见自己身后沾染的灰土。李启暄此次无需他再提醒《坤泽纪事》，自己便开始整理应去搜查的地方。

九年是烧仓，十一年是焦尸。今年若非自己和子鸿哥二人住在其中，应当也是一具焦尸在床。若有冤情，焦尸定与那人有牵连。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仇雪恨？李启暄结合白子鸿昨日的推论，得出了一个结论。

八年是此事起因，十一年应是有人助它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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