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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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1页）

秦昭襄王怒犹未息，道：&ldo;寡人杀你一个赵国区区使臣，如去菜草，何须多费唇舌?&rdo;喝道：&ldo;快斩!&rdo;

侍卫正要将蔺相如推出去，相国魏冉出列奏道：&ldo;大王息怒!这蔺相如胆敢欺骗大王，罪不可恕。但眼下有这么多诸侯使者在场，蔺相如的身份又是赵国使臣，就请大王听他把话说完，再杀他不迟。&rdo;

秦昭襄王见母舅发了话，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道：&ldo;带回来。&rdo;

蔺相如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依旧神色不改，从容不迫地道：&ldo;天下诸侯都知道秦是强国，赵是弱国。天下只有强国欺负弱国，绝没有弱国欺压强国的道理。大王真要和氏璧的话，请先把那十五座城池割让给赵国，然后打发使者跟臣一起到赵国去取玉璧。难道赵国敢得到了十五座城池以后而仍留下玉璧，背负不讲信义的名声，得罪秦国大王吗?&rdo;一边说着，一边有意将头转向诸侯使者一方，似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黄歇微一迟疑，即道：&ldo;不错，是这个道理。&rdo;

诸侯使者本来就深怨秦国，恨不得蔺相如当场给秦王一个大大的难堪才好，既有黄歇带了头，便纷纷附和，连连点头。

蔺相如又道：&ldo;臣自知有欺骗秦国大王的罪行，罪该万死，已经给我国国君写信说明我不指望活着回去了。这就请大王将我当众处死，使得诸侯和天下人都知道秦国大王是因为和氏璧而杀了赵国使者，至于内中是非曲直，自有人去评说。&rdo;

秦昭襄王余怒未消，有心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见诸侯使者似乎也站在赵国使臣一方，虽还是想杀蔺相如立威，却不得不因为顾忌而有所犹豫。

相国魏冉道：&ldo;蔺相如胆大包天，竟敢当众戏弄秦国，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不过即使杀了他，也还是追不回和氏璧，而且还会因此伤了秦赵两国之间的和气，实在是不值得，请大王慎重考虑。&rdo;

泾阳君赵市是秦王的同母弟弟，也道：&ldo;蔺相如此番完璧归赵，回赵国后必会得到赵王重用，不如放他回去，以表示秦国的亲善。&rdo;

秦昭襄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强忍内心的不快，咬牙切齿地道：&ldo;好。来人，放了蔺相如，厚厚款待，以礼相送他回赵国。&rdo;以城易璧一事遂不了了之。

12

退朝后，秦昭襄王特意留下心腹大臣大夫王稽，问道：&ldo;寡人之前明明有所防范，派兵围住了赵国驿馆，赵国使臣到底是如何将和氏璧偷运了出去?&rdo;王稽道：&ldo;听说楚国太子熊完前晚曾经遇刺受伤，兴许是赵国人有意制造的混乱，然后趁机从楚国驿馆运出了和氏璧。&rdo;

秦昭襄王道：&ldo;难怪楚国太傅说太子身体抱恙，不能来章台观璧，原来是受伤了。&rdo;想到和氏璧得而复失，不免有所遗恨，有心迁怒到楚国人头上，道：&ldo;肯定是楚国与赵国串通好了的。&rdo;

王稽小心翼翼地道：&ldo;未必如此，那晚的事极是蹊跷。据说先是魏丑夫奉太后之命去送礼物给楚国使臣苏代，魏大夫进去不久就发生了刺杀事件，刺客被当场格杀。事后，魏丑夫和楚国人都闭口不提此事，具体情形到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rdo;

秦昭襄王道：&ldo;莫非你是暗示说，刺客是跟魏丑夫进去楚国驿馆的，楚国人对此心知肚明，但畏惧太后势力，所以不敢声张?&rdo;王稽道：&ldo;大王还不知道么?魏丑夫昨日被太后下令割了舌头，行了宫刑，罚去后宫做苦役。这两件事，内中一定是有所关联的。&rdo;

秦昭襄王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来，随即像泄了气的皮囊坐倒在地，喃喃道：&ldo;太后……又是太后。&rdo;

既不敢怒，又不敢恨，只低下头去，抚摸腰间的三尺长剑。那剑是他初登秦王王位时所铸，剑身上有大篆书写的铭文&ldo;诫&rdo;，所以又称诫剑。而今二十多年过去，剑还是那柄剑，剑的主人已过了不惑之年，却依旧还是太后手上的傀儡。

一时感慨，忍不住唉声叹气地道，&ldo;满朝文武都是太后的亲信，寡人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国君啊?&rdo;

王稽刻意压低了声音道：&ldo;大王不必烦恼，太后一派虽然把握秦国朝政已久，但却没有什么杰出之士。只要大王暗中寻访人才，为己所用，自然可以慢慢夺回大权。&rdo;

秦昭襄王颇受鼓舞，道：&ldo;好，寻访人才一事，就拜托王卿了。&rdo;王稽道：&ldo;这是自然。但大王眼下要做的，还是要竭力讨得太后欢心。&rdo;

秦昭襄王叹了口气，道：&ldo;这寡人自然知道，寡人明日就派人出宫，到各地去为太后选取美男子。&rdo;

天下诸侯听到秦国之名无不震恐，而他身为秦国的国君，居然说出了这种话，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当即长叹一声，举袖遮住了脸。

13

和氏璧和使者一行先后平安回到了赵国，蔺相如因不辱使命被赵惠文王拜为上大夫。但完璧归赵只是赵国外交上的胜利，对秦强赵弱的局面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而且胜利的光环很快就被秦军的武力入侵打破了。

为了彻底孤立赵国，秦国不惜主动与韩、魏两国修好，结为盟国，然后借口赵国在和氏璧一事上欺骗秦国国君，派大良造白起率兵进攻赵国，先后杀死数万赵兵，攻取了赵国四城。赵国形势一度危急，魏国等邻国均不肯出兵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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