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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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柳从风和林绮梦第一次担任大纲，审讯知识型的大&ldo;特务&rdo;抱着必胜的信心。

自从铁柱被捕，岳群已想到自己的下场。他虽然没有亲历审訉特务的场面，但从铁柱口中，他已明白，刑讯逼供、殴打摧残人的肉体，已成为对付被捕者的例牌招数。做为朋友，他曾委惋规劝过铁柱，不要做得太过份；当时铁柱不明白，但他被捕后，他已饱尝了&ldo;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do;的苦果。

那天，斗争铁柱的群众大会，岳群没有参加。内弟回来说，铁柱被打得头破血流，面目浮肿，几度昏迷过去，斗争的激烈和全无人道，令岳群胆颤心惊。铁柱受刑熬不过，一定会招供别人，凭他和铁柱的交情，即使铁柱不说，别人也会联想到他；况且他还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他一定避不过牢狱之灾。

岳群已准备好，不管问什么，他都会承认，免受皮肉之苦。他坚信，凡事都要讲证据，所有无辜的人牵涉进去，政府以后一定会实事求是，调查清楚。历史上，他台湾医学院毕业后，就被日军征召随军当军医，仅仅几个月，日寇就投降了。他当军医时，曾偷药物支持过地下游击队，站在医生的立场就是救死扶伤，他对得起国家民族。如果今天政府要以他历史的污点，治他的罪，甚至枪毙他，他也没话好说。他是无法和命运对抗的。

岳群面对决定生死的审訉，并没有惊慌，跪在那里，等待命运的判决。

&ldo;岳群！你是不是特务？&rdo;柳从风冷冷地问。

&ldo;我是历史反革命！&rdo;岳群直截了当地答。

&ldo;反革命也是特务。&rdo;

&ldo;你说是，反革命也就是特务了。&rdo;

&ldo;你在学校外的水井下过毒吗？&rdo;

前个时间，珠溪中学校门外的水井，有一只死青蛙浮在水面，掀起水井被人下毒的疑云。区政府立即责令学校，实时把井水淘干，再加上木盖，由学生会组织同学轮流看守。井水有没有毒性，没有结论，但&ldo;井水被下毒&rdo;却成为铁案。从一九四九年&ldo;府海学联特务案&rdo;后，特务放毒疑云，便令当局草木皆兵。

岳群犹豫，不敢贸然回答。柳从风大叱一声：

&ldo;用刑！&rdo;

几个民兵趋前，岳群身上已挨了第一轮无情的拳脚的拷打。他赶快说：

&ldo;是！&rdo;

&ldo;你有几个特务同党？&rdo;

&ldo;我自已一个人。&rdo;

&ldo;铁柱都承认了，你还抵赖。&rdo;

&ldo;是有铁柱。&rdo;

&ldo;还有谁？&rdo;

&ldo;没有了。&rdo;

&ldo;给我打。&rdo;

柳从风往桌上狠狠一&ldo;拍&rdo;，大声咆哮。站在旁边的一位民兵，应声一脚将岳群踢倒。岳群迅速挣扎起身，跪好，低头无语。人民政府会&ldo;实事求是&rdo;的幻想，在他脑中迅速破灭。

忽然，柳从风扬扬手中一封信，岳群瞟一眼，知道是姜嫣兰给他的私人信件，他脸色一下涮白，但他仍坚持说：

&ldo;我是医生，姜嫣兰老师是我的病人！&rdo;

&ldo;给我打！&rdo;

随着柳从风一声咆哮，几个如狼似虎的民兵，又给岳群一轮疯狂的拳脚、棍棒的殴打，打得他嚎啕大叫，牙齿打掉，满口是血。

&ldo;姜嫣兰是特务吗？&rdo;

&ldo;是！还有姜嫣兰！&rdo;岳群口中随着血水，拼出几个字。

&ldo;还有吗？&rdo;

&ldo;没有了！&rdo;

&ldo;再打！&rdo;

这一轮奉命行刑的民兵，直把岳群打得吐血当场、头青脸肿、肋骨折断，岳群已瘫在地上。林绮梦插口问一句：

&ldo;岳群！你和姜嫣兰通奸了？&rdo;

岳群没有回答，想辩解，柳从风又扬手叫打，岳群只好低哼一声：

&ldo;是！通奸！&rdo;

逮捕岳群，搜出姜嫣兰给岳群之信，柳从风如获至宝。翻开岳群和姜嫣兰过往交待的历史材料，他们大吃一惊，姜嫣兰丈夫文朝军，具有国军少将军衔，给她头上榨出个&ldo;特务&rdo;罪名，简直易如反掌；岳群是台湾人，当过日伪军军医，是货真价实的反革命特务，他们一直潜伏于珠溪中学。因此，柳从风和林绮梦，决定加紧逼供，一定要岳群除了承认自己是特务，还要招供姜嫣兰是特务，和岳群是同党。他们还要乘胜追击，从岳群口中掏出，珠溪中学教师中其他的特务。

姜嫣兰给岳群之信，除了感激岳群给她治病的仁心仁术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外，还多处引用了宋朝女词家李清照、李淑真的词话，诉说她对人生身世之感怀和闺怨。

柳从风和林绮梦是有点文化，但一知半解，从字里行间，他们寻章摘句揣摩，想之当然其中的男女情欲，他们一口咬定，岳群和姜嫣兰一定长期存在&ldo;奸情&rdo;。

起初，岳群只承认自己历史上的伪职，死不承认自己是暗藏特务；挨刑不过，他只好承认自己是&ldo;特务&rdo;，但他仍然拒绝承认，他拉拢姜嫣兰当特务。当他被行刑的民兵，打得他吐血当场、头青脸肿、肋骨折断时，他知道，一切辩解都已枉然，不承认只会招来更残酷的内刑，至此他就什么都承认了。他不但依柳从风所求、昧着良心承认姜嫣兰是暗藏的&ldo;中统&rdo;特务，还承认他们之间有&ldo;奸情&rdo;。姜嫣兰是他的红颜知己，命运注定他岳群已逃不脱牢狱之灾，他也将亲手拉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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