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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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第1页）

&ldo;不过，咏大人，甄小姐真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性，或许你们二位能有些罗曼蒂克的缘分喏!&rdo;布杰克说着笑了起来。

石咏则已经完全板起脸，径直端茶送客。他有家有室，娃都满地跑了，旁人还与他开这种玩笑，真是无稽之谈。但石咏更多的是为那位甄姑娘考虑，若是这等传言传到外头，他是个男人，受的影响有限，那位姓甄的姑娘才是受影响最大的。

布杰克但凡有半点眼力劲儿，便能知道石咏不喜欢这种玩笑，当下不敢造次，道了声歉便走了。石咏则将这边商谈的结果告诉王子腾，并且交代清楚，但凡布杰克日后还敢有半点觊觎杭州织造的技术，立即讹他三万两银子。反正先礼后兵的&ldo;先礼&rdo;他石咏已经做到了。

王子腾应下，不多时命人来传，说是织造局的女匠人们想来感谢一回石大人。

石咏因有布杰克那等上不得台面的玩笑在先，自然不敢在自己的寓所接待女匠人，赶紧找了个借口，改日到织造局去见这些匠人们。私心里他也颇想见见那位甄霓姑娘，能一手改良织机，同时还能做到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织机的，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隔日，石咏便在织造局见到了甄霓和她的团队。

甄霓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乌黑油亮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个麻花辫，虽然只有一根红头绳儿做装饰，可是这个姑娘挺直的腰板儿，自信的眼神，着实不像是一个贫家出身的&ldo;匠女&rdo;。她身边还簇拥着七八名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个个都是如此。

这时中华大地上已经没有&ldo;匠籍&rdo;这种户籍身份了，每一名匠人都是良民，是自由人。但是他们的社会地位依旧比不上农民。因此见到这样精气神儿的匠人女性，石咏颇感眼前一亮。

&ldo;石大人，那新式的纺织机虽然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但这实在是姐妹们一并努力的结果。我一人不敢掠美，但是姐妹们觉得这个名字许是能让世人更记得我们，所以我们就大胆地用了这个名字。&ldo;

这话说得大胆而自豪，连石咏也情不自禁地点了头，想要为对方叫一声好。

只是，这口音……

&ldo;甄姑娘，敢问你可是……扬州人?&rdo;

甄霓登时与簇拥着她的女孩子们交换眼神，随即看向石咏：&ldo;大人一口京片子，但却是好耳力。我们并不都是扬州人，但是我们都在扬州上过几年女学，识得几个字，懂得朝廷律法，能算账，能为自己谋生计。即便不嫁人，不靠夫家，但靠着织造局派下来的活计，我们一样能将自己个儿照顾得好好的!&rdo;

这回轮到石咏吃惊了，他一时记起，好像有这个印象的，如英刚嫁过来之时，好像向他提过&ldo;女学&rdo;这件事。

&ldo;你们女学的山长，是不是姓林……&rdo;

石咏这话说出来，甄霓她们几个的眼光立时又有不同，一个个交换着激动的眼神。最后是甄霓说：&ldo;原来石大人也识得我们山长林姑娘。&rdo;

石咏挠挠头，他原本以为林如海会挂名一个山长的，结果不是，这女学的山长竟然真的就是林姑娘。此刻对方问起，他只好认认真真地答道：&ldo;确实认得，林姑娘与拙荆是知交好友。昔日扬州林大人亦是本人的师长，曾多有指点。&rdo;

这一下，所有的女匠人们看待石咏的眼光，全都变成了看&ldo;自己人&rdo;的。甄霓嫣然一笑，道：&ldo;难怪大人愿意这样帮我们!&rdo;

石咏心想，这个可并不是因果关系啊，他身上的职务摆在这儿，甭管什么人，什么事儿，但凡遇上了布杰克那种，都得帮的呀!

&ldo;我见那洋人也对几位研制出的织机刮目相看，几位姑娘，你们的成就，实在是令我钦佩之至。请问，这也是你们在女学里学到的么?&rdo;

甄霓等几人都笑了，另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的姑娘摇摇头，又点点头，道：&ldo;林姑娘不会教这么细节的东西，但是她鼓励我们，见着有什么可以改进的，能比原先更好的，尽管放手去改，不要为前人留下的框框束缚住了手脚。焉知前人不也是与我们处在同样的地位上，才改良了以前的织机呢?&rdo;

甄霓也跟着点头，说：&ldo;是呀，黄婆留下的纺织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大家都还在沿用，我们只是想，难道几百年过去，我们依旧半点都前进不得么?&rdo;

&ldo;黄婆&rdo;就是布业之祖黄道婆，她所改良的纺织技术，以及设计使用的织机，被全国布业手工业者世代传承并使用。

&ldo;眼下这织机确实有不少技术局限，决不能说是已臻完美，但至少我们已经迈出了一步。&rdo;甄霓大胆地说。她这番话若是放在旁人面前，恐怕要被人说是&ldo;大言不惭&rdo;，但是在石咏既然认得林家人，甄霓就大胆地说了，承望这位与她们&ldo;山长&rdo;认识的大人物能明白她们的心声。

&ldo;是，你们既然能想到，一个人一次能够纺出多根棉线，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但是还需要在思维上进一步解放，继续探索。比如，你们现在这织机依旧是以人力驱动，如果换成是畜力驱动，人只负责控制技术的部分，是否效率能提得更高。如果畜力驱动不稳定，是不是还能考虑水力驱动的，就是江南常见的那些水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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