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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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顺天府后堂的花厅里，王世臣赶着去结交三位皇子阿哥与大理寺卿赫铄奇去了。他是汉官，较少有机会和这些位尊之人打交道。

而石咏则立在另一处，垂手听富达礼训话。

富达礼满心窝火，看着这个堂侄儿，却又拉不下面子，说不出&ldo;出了事怎么不去找永顺胡同&rdo;这种话。他只能将与案子相关的经过一样样问过，确认石咏在其中的角色并无不妥之后，才淡淡地说：&ldo;务须小心谨慎!伯父另有旗务在身，下午得回正白旗府署。&rdo;

石咏得知富达礼亲自去了椿树胡同，护下了石家，心里正感激得不得了，自是伯父说什么就听什么，听说富达礼要走，当即起身恭送他和佐领梁志国。

富达礼凝望着石咏，顿时又想起石咏的父亲石宏文，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这才转身去花厅处拜别了另外几位大人物，还不忘了嘱咐王世臣一定要&ldo;秉公行事&rdo;，听得王世臣眼角直抽，心想，你家侄儿将皇家都抬出来了，还怎么秉公?

然而王世臣现下已经看清，这件事，至少石咏没有过错，只是他弄不清赵老爷子的心思，不懂这位老爷子为什么会一时兴起，将那么多的书画一起都赠给石咏的。

下午，赵龄石到堂。

他还不知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石咏的身份有点儿特殊。

赵龄石本人身上有个生员的功名在，上了顺天府大堂也不用跪，可是他站在堂上，见到一溜大人物这么依次坐下来，石咏坐在最下首，也忍不住心惊不已。他实在是没想到，当时其貌不扬的穷小子，怎么今天就能与这些大人物坐在一处的。

&ldo;赵龄石，就你所诉，石……咳咳，官员石咏夺产一案，本官已经问过小石大人，恐怕其中另有别情，因此传你上堂，问上一问。&rdo;

赵龄石更加懵圈了：当初明明是个嘴上没毛的少年，甚至现在也还是，怎么就还成了官员了?

他凝一凝神，心想：当初那交易是显失公平不假，自己哪怕是没法将藤箱整个儿都拿回来，回头能分回几个卷轴来也是好的。于是他恭敬地执了礼：&ldo;大人请问，学生定当知无不言。&rdo;

王世臣问：&ldo;石咏以金子换你父的藤箱，当时你人在何处?&rdo;

赵龄石早有腹稿，当即回答：&ldo;山东一名近亲病情危重，学生闻讯之后，见到父亲身体尚好，便将父亲留在山西会馆，自己奔赴山东探病。&rdo;

石咏就坐在一旁，后槽牙磨得嘎嘣直响：什么叫将父亲留在山西会馆，当时的情形，明明就是他卷了全部财帛，将病弱老人遗弃在会馆里的。

&ldo;后来你与你父有再见到过么?可曾向他问起这只藤箱的事?&rdo;

赵龄石当即一脸遗憾：&ldo;回大人的话，当学生回到京城的时候，听闻父亲已经病愈自行回乡了。而学生从山东寄过好几封信，想必是两下里错过，或是路上遗失了。因此学生不曾再次见到父亲。前日学生刚刚打算回乡寻父，却突然听说了父亲叩阍的消息。&rdo;

他又补充了一句：&ldo;学生知道父亲的病时好时坏，病发的时候可能会神智不清，学生恳请大人传父亲上堂时，允许学生在旁陪伴。&rdo;

王世臣点头：&ldo;这是人之常情，准了。&rdo;

岂料就在这时，八阿哥胤禩开了口：&ldo;你是说，你明知你父的病时好时坏，依旧抛下他，转下山东去探病?&rdo;

赵龄石脸一红，点头道：&ldo;去了山东之后才听说的……&rdo;

胤禩盯着赵龄石点点头，说了声：&ldo;知道了!&rdo;他接着转向王世臣：&ldo;大人继续问吧!&rdo;

王世臣：……

他怎么就没想到问这个?

&ldo;你父亲的病，你父亲的病的起因……&rdo;王世臣斟酌着问案。

赵龄石心里一喜，知道这问题终于又回到了老路上。这是他和冷子兴商量过的，当即答道：&ldo;家父早先买了一只周鼎，下了定金，后来不知怎么又反悔了，说这只鼎是赝鼎。对方不肯还定金，家父却咽不下这口气，与卖家打了一场官司，官司没赢，家父却气病了。&rdo;

堂上登时好几个人都说了&ldo;等一等&rdo;，石咏也在内。

赵龄石一慌，脸色立即转苍白。

&ldo;你说的官司没赢，是顺天府当时判下了你父在定金之外，另外罚没同等额度的定金，是也不是?&rdo;

八阿哥胤禩开言。

还没等赵龄石回答，旁边九阿哥胤禟已经回答：&ldo;八哥，这事儿我知道。&rdo;

这九阿哥在顺天府的大堂上，表现得像是个商界百事通：&ldo;若是按商界的规矩，这定金的事儿，全看那只鼎到底是真是假。若那鼎是假的，卖家有过错，自当退还定金，若那鼎是真的，卖家可以认定赵德裕是故意不履行交易，放到官府处，再罚没一倍的定金也是可能的。&rdo;

旁边十阿哥胤峨突然抬了眼皮，嘀咕着问了一句：&ldo;若是没人知道真假呢?&rdo;

胤禟想了想说：&ldo;算是交易不成，定金不退。&rdo;

&ldo;这么说来，赵老爷子叩阍，当是拿到了新的佐证，知道这鼎是假的才对。&rdo;胤峨眼皮又耷拉下来。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石咏留意到了。

自始至终，胤峨都表现出和薛蟠同等程度的&ldo;纨绔&rdo;作风，甚至莽莽撞撞的态度也有些相像。坐在顺天府的大堂上，早先他竟有一阵在旁若无人地打瞌睡。可就是这一刻，石咏才觉得，这个众皇子中母家身份显贵，封爵较早的阿哥，可能内心并没有他传闻中所表现得那么&ldo;莽&rdo;，反应其实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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