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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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2章（第1页）

石咏说毕，织造局里雅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能接下这句话。只有李卫这个老狐狸，一面听，一面在石咏身后偷偷笑了出来。

&ldo;当然了，本官也承认，你们以旧织机织出来的布匹，细密厚实，质量过硬。本官想说的是，只要你们产的布真是好布，买主不会眼瞎，在价格上一定会与其他的布有差别。这个你们大可以放心。&rdo;石咏的话又软乎了些，郑大带同追随他的工匠们便一起松了一口大气。

&ldo;可是，等到新织机也能织出与旧织机一样质量的布匹那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呢?&rdo;

石咏冷不丁追问了一句，对面工匠的笑容登时在脸上又凝住，领头的郑大则张大了口根本合不上，几十号人，惊疑不定，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有些人往甄霓那里看过去，甄霓她们那些女匠人则齐齐地挺直了脊背，表情坚毅，似乎在说，她们一定能够继续改良新织机。郑大等人立即又紧张起来。

看起来，这传统技术，不改良不提升，是决计不行了。

&ldo;当然了，等到各位都能以更高的效率，又快又好地制出更多的棉布。我们官府自然也不能坐视。&rdo;石咏话锋一转，却又转了回来，&ldo;本官奉旨南下，这次是专门为了考察宁波的海关与海贸港口的。将来各位的出产，在满足了国内各处的需求之后，我们也会帮助诸位通过海贸，将产品行销海外。不会令诸位的货品在域内竞争导致一味价跌。各位，你们明白了吗?&rdo;

郑大等人彼此望望，片刻后一起跪下来向石咏行礼：&ldo;青天大老爷，您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rdo;

李卫在石咏背后，早就暗暗笑得肚子生疼。他眼见着石咏又是拉又是打，打一回又拉一回，反复几次之后，郑大等人早已懵圈，旁的一概都想不起，只能乖乖地被石咏牵着鼻子走，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下郑大等人老实了，李卫却接上了他以前的话茬儿：&ldo;可是诸位，虽然本官能谅解你们的心情，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各位虽然是远道而来我们浙江是客，可是各位打砸了杭州织造局里的织机，好歹也算个事儿。你们说，本官该如何处置你们才好?&rdo;

郑大此刻早已被石咏教训得没脾气了，垂头丧气地说：&ldo;大人，这事儿是草民们做下的，草民们愿意认罚，愿意听从大人发落。&rdo;

李卫便让石咏，说此事既是石大人说服众人的，便由石大人处置就是了。石咏则将双方都看了看，开口道：&ldo;既是如此，损失既在甄姑娘这一边，到底怎么个罚法儿，便由甄姑娘来决定吧!&rdo;

甄霓听见这个，感激地看了看石咏，道：&ldo;多谢大人!&rdo;

她潇洒地一伸手，将垂落在左肩的麻花辫朝背后一甩，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前，望着郑大。早先郑大对这群女娘们本有千般不屑，此时尽去了，反而生出些不可小觑之心。

&ldo;各位砸毁了我们的织机，我们看在石大人为你们说话的份儿上，可以不计较钱财的损失，但是我们要留几个人下来，帮着我们一起重新再造一台织机起来。&rdo;

她的话还未说完，李卫与石咏已经在她身后齐齐叫了一声好，王子腾则还什么都未反应过来。

&ldo;我的意思是，我们要请几位熟悉棉纱仿制的工匠，帮我们一起重造新的织机，帮助我们克服此前棉纱过细，织出来的布过疏的缺点。&rdo;甄霓说出她的想法，然后伸手一指：&ldo;那一位，早先指出织机缺陷的工匠，我们请你在此逗留几日，协助我们。&rdo;

被甄霓挑中的工匠，面上登时流露出几分疑虑，往郑大那里看过去。甄霓便说：&ldo;到时新织机造出来，我们免费送你一台!&rdo;

那名工匠一听，脸色立马不同，马上出列站到甄霓左手边，将头扬得高高的，也不再管郑大如何想了。甄霓便又问：&ldo;还有谁想留下来的?&rdo;

郑大身后，几十名工匠刷刷地举起了手，还有的高声道：&ldo;甄姑娘，我来，我来!&rdo;这会儿他们早已忘了以前曾对甄霓出言不逊，骂过她&ldo;贱人妖女&rdo;了。听着石咏描绘过的前景，肖想着新织机能给他们带来的益处，这些人一起高高伸出手，巴不得甄霓将他们挑中。

郑大面如土色，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方阵营瓦解得这么快，而他自己也突然生出想法：眼前这个姑娘，太厉害，太懂得顺势而进，拿捏人心了。这么厉害的女娃娃，究竟是什么人教出来的?

处理完织造局的这一处纠纷，李卫将石咏请到巡抚衙门去做客。两人提起织工们的事，李卫少不了恭维石咏：&ldo;不过只言片语，便立即化解这干戈于无形。茂行你厉害得很那!&rdo;

石咏反过来恭维李卫：&ldo;又玠你也不赖啊!我出的每一招你都看得真真的，换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也一定能做得到的不是么?&rdo;

李卫摇摇头，肃然道：&ldo;不……我恐怕没有你看得那么远，而且你是在听说了这织机之后，立即就想到了那么远，这实在，不能不令我满心敬佩。&rdo;

李卫这么说，石咏反倒没法儿接口了，他能一下子想得那么远，实在是因为，杭州织造局的新织机，名字就叫&ldo;甄霓纺织机&rdo;呀。

两人谈谈说说，李卫又将口风转到了甄霓身上，对石咏说：&ldo;我见那甄霓姑娘，相貌既美，谈吐得体，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茂行，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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