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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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第1页）

这天他从十六阿哥府出来，无意中将这个想法透露给石崇知道，只听石崇嘻嘻笑道：&ldo;你道这案子断到最后，真的能还给你和你朋友一个公道么?&rdo;

石咏一咬牙：&ldo;案子能查清自然是最好，可就算到查到最后发现有别的牵扯，拔出萝卜带出泥，也会教对方少不了损失。&rdo;

这是他与十六阿哥商量的结果，他们两人先只管哄着八阿哥将这事儿往下查，若是这事儿背后的主使与八阿哥无关，那自然好;可若是最后查出来，背后主使与八阿哥一党有些关系，八阿哥等人再想将事情捂下去，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此事已经闹大，八阿哥如想要独善其身，必须壮士断腕才行。

石崇恍然大悟道：&ldo;原来是这样!&rdo;

石咏反问：&ldo;你觉得是怎样?&rdo;

石崇只道：&ldo;若是在我那时候，这样的事，单凭两样东西，就能平息。一样是钱，钱能通神，只要不计代价地撒钱出去，什么事都能摆得平。&rdo;

石咏忍不住失笑：世人玩的这些花样，以前的有钱人怕是全都玩过了。

&ldo;第二样就是权了，是不是?&rdo;石咏随意接口。

&ldo;倒也不是，&lso;权&rso;这个东西，说起来虚了些。什么样才是真正的&lso;权&rso;你想过么?&rdo;石崇的问题高深莫测，令石咏一时语塞，无法作答。

&ldo;谅你也说不出，&rdo;石崇冷笑道，&ldo;我也是想了千年才想明白的。&rdo;

&ldo;真正的权术，乃是掌握力量之后，窥准时机，当断即断，当杀即杀，绝不拖泥带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样才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权术。&rdo;石崇说，&ldo;你想当年孙秀矫诏杀我，枉我家资巨万，就在那一刻，竟束手就擒，转眼便引颈就戮，不给我任何翻盘的机会……&rdo;

石咏想：这个石崇，不会附在&ldo;颁瓟斝&rdo;上已经千年，都还在反反复复地回想这些旧事吧。

&ldo;……可那也只是成功了一半的权术，杀我一时爽，可那孙秀，自己难道又能善终了不成?&rdo;

石崇说得得意洋洋，石咏一面听，一面思索这套石崇因自身切身之痛总结出的&ldo;权术&rdo;定律。

&ldo;有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rdo;石咏实在没忍住，便向石崇发问，&ldo;当年孙秀杀你，是为了夺你的爱妾绿珠……&rdo;

石崇登时大声咳嗽起来。

&ldo;……好吧，对方有可能只是以绿珠做借口而已，他明知你一定不肯让出绿珠，才故意这么要求的。可是对方既然已经放出话来，说是只要得到绿珠，就可以饶你一条性命。你当时……可曾有片刻想过，放弃绿珠，你便可以逃得性命?……甚至是，你们两人都可以逃得性命。&rdo;

石咏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

世人都感叹于绿珠于金谷园殉情时的纵身一跃，但怕是没多少人想到过，若是石崇当时真的让出绿珠，他们两人或许能各自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偷生下去。爱情或许比生命更可贵，可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在一起的希望。

&ldo;说实话，&rdo;石崇声音低沉，&ldo;不是没想过，但那也是死了以后才有机会想想……&rdo;

石咏无语，这石崇自己做了鬼之后之后，才有机会反思一切。只可惜，那时石崇死了都死了，已经发生的事，终究无法改变。

&ldo;但在当时，是绝无可能。&rdo;石崇说到这里，语气转坚定，&ldo;绿珠不可与诸妾同日而语，在我心里，她……她是不一样的。&rdo;

说到这里，石崇忽然&ldo;咦&rdo;了一声。

&ldo;你……你看到街面上有顶轿子经过吗?&rdo;石崇问。

石咏凝神，果然见这承德的街道上有顶两人挑的小轿匆匆经过。

&ldo;快跟上!&rdo;石崇的声音激动起来。

石咏问：&ldo;为什么?&rdo;他一面问，一面也少不了加快步伐。

&ldo;珠儿，珠儿在那轿子里!&rdo;石崇几乎是声音绝望地向石咏哀求起来：&ldo;石咏，石茂行，好兄弟，好祖宗……求求你，求你带我过去看一眼，一定是绿珠，绿珠就在那轿子里!&rdo;

妙玉来承德已经有十余日了。

在承德她过得颇为艰难。这里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少见各色菜蔬，有的都是那些腥膻荤物。妙玉生性好洁，所食清淡，即便没有这佛门的清规戒律在，她也会茹素，绝不会动那些荤食。而在承德，甚至佛前也供着酥油，而寺院里沏出来待客的砖茶，里面也是要加羊乳牛乳的。

妙玉在这里实在是觉得难熬，可是却拗不过自己的师父。

妙玉的师父慧空师太进来执迷于黄教的大义，时常拜访各间黄教大寺，向各位大师请教佛旨要义，看起来颇有些心得。

各寺僧侣，也将慧空当成了本教地位尊崇的&ldo;隆格马&rdo;，也就是受戒出家的比丘尼，有大德高僧出面招待，与慧空师太辩论经义，一辩就是一个下午。

妙玉听不懂师父与人所辩的那些，自行在寺院中走动，膜拜寺中各尊佛祖造像。黄教的造像，亦与江南寺院里佛像不同。妙玉定定地望着一尊绿度母造像，虽然知道这一位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化身，可是望着这造像，妙玉却感受不到普度众生的慈悲，相反，她望着这尊度母像，心里竟渐渐生出些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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