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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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ldo;那年个，上京来的那天也是下着鹅毛大雪，一晃儿，四年了！&rdo;

她的那件红棉袄，也早就拆了；旧棉花换了榧子儿，泡了梳头用；面子和里子，给小栓子纳鞋底了。

&ldo;妈，宋妈回去还来不来了？&rdo;我躺在床上问妈妈。

妈妈摆手叫我小声点儿，她怕我吵醒了弟弟，她轻声地对我说：

&ldo;英子，她现在回去，也许到明年的下雪天又来了，抱着一个新的娃娃。&rdo;

&ldo;那时候她还要给我们家当奶妈吧？那您也再生一个小妹妹。

&rdo;

&ldo;小孩子胡说！&rdo;妈妈摆着正经脸骂我。

&ldo;明天早上谁给我梳辫子？&rdo;我的头发又黄又短，很难梳，每天早上总是跳脚催着宋妈，她就要骂我：&ldo;催惯了，赶明儿要上花轿也这么催，多寒碜！&rdo;

&ldo;明天早点儿起来，还可以赶着让宋妈给你梳了辫子再走。&rdo;

妈妈说。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听见窗外沙沙的声音，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快起床下地跑到窗边向外看。雪停了，干树枝上挂着雪，小驴拴在树干上，它一动弹，树枝上的雪就被抖落下来，掉在驴背上。

我轻轻地穿上衣服出去，到下房找宋妈，她看见我这样早起来，吓了一跳。我说：　&ldo;宋妈，给我梳辫子。&rdo;

她今天特别的和气，不唠叨我了。

小驴儿吃好了早点，黄板儿牙把它牵到大门口，被褥一条条地搭在驴背上，好像一张沙发椅那么厚，骑上去一定很舒服。

宋妈打点好了，她用一条毛线大围巾包住头，再在脖子上绕两绕。她跟我说：

&ldo;我不叫你妈了，稀饭在火上炖着呢！英子，好好念书，你是大姐，要有个样儿。&rdo;说完她就盘腿坐在驴背上，那姿势真叫绝！

黄板儿牙拍了一下驴屁股，小驴儿朝前走，在厚厚雪地上印下了一个个清楚的蹄印儿。黄板儿牙在后面跟着驴跑，嘴里喊着：&ldo;得、得、得、得。&rdo;

驴脖子上套了一串小铃铛，在雪后的清新空气里，响得真好听。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新建的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我们毕业生坐在前八排，我又是坐在最前一排的中间位子上。我的衣襟上有一朵粉红色的夹竹桃，是临来时妈妈从院子里摘下来给我别上的。她说：

&ldo;夹竹桃是你爸爸种的，戴着它，就像爸爸看见你上台时一样！&rdo;

爸爸病倒了，他住在医院里不能来。

昨天我去看爸爸，他的喉咙肿胀着，声音是低哑的。我告诉爸，行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代表全体同学领毕业证书，并且致谢词。

我问爸，能不能起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六年前他参加了我们学校的那次欢送毕业同学同乐会时，曾经要我好好用功，六年后也代表同学领毕业证书和致谢词。今天，&ldo;六年后&rdo;到了，我真的被选做这件事。　　爸爸哑着嗓子，拉起我的手笑笑说：

&ldo;我怎么能够去？&rdo;

但是我说：

&ldo;爸爸，你不去，我很害怕，你在台底下，我上台说话就不发慌了。&rdo;

爸爸说：

&ldo;英子，不要怕，无论什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rdo;

&ldo;那么爸不也可以硬着头皮从床上起来到我们学校去吗？&rdo;

爸爸看着我，摇摇头，不说话了。他把脸转向墙那边，举起他的手，看那上面的指甲。然后，他又转过脸来叮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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