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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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啊！我还在做梦呢，什么也没听见，什么？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ldo;林英子，从明天起，下了课要晚一点儿回家，每天都由韩老师教你们，到三甲的教室去，听明白了没有？记住，要告诉家里一声。&rdo;

我只觉得脸热，真高兴死了，同学们会多么羡慕我啊！去跟三年级的大同学一起跳舞，虽然我当的是小小麻雀，只管飞来飞去，并不要唱什么。

我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因为我要赶快回家告诉妈妈，不要告诉臭小脚宋妈，她一定会抱妹妹来看游艺会，我才不要她来！下课的时候，同学都围着我，问我跳舞那天穿什么衣裳？害怕不害怕？女同学都跑过来搂着我，好像我是她们每一个人的好朋友。　　好容易放学该回家吃午饭了，我加快了脚步，抢在同学的前面走出来。

进了兴华门，过了高高低低的土坡，再走一小段路，就进新帘子胡同了。胡同里的第三家，是所大房子，平常大门关得严严的，今天却难得地敞开了，门口围着许多人，巡警也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下午还要上学，不能挤进人堆里去看，赶快跑回家来。

宋妈正在气喘呼呼地跟妈讲什么，妈惊奇地瞪着眼听，又摇头，又喷喷。

&ldo;这回可大发了，偷了有三十件，八成是昨天天好拿出来晒衣服，让贼给眇上了。&rdo;　　&ldo;从外面怎么能看得见呢？不是黑大门的那家吗？我路过也难得看见他们打开门，总是阴森森的。&rdo;

&ldo;今天大门一敞开，咱们才看见，真是天棚石榴金鱼缸，院子可豁亮啦！&rdo;

&ldo;现在怎么样了呢？&rdo;

&ldo;巡警在那儿查呢！走，珠珠，咱们再看去，&rdo;宋妈领着小妹妹，回头看见了我，&ldo;小英子，你去不去看热闹？&rdo;

&ldo;热闹？人家丢了那么多东西，多着急呀，你还说是热闹呢！

&rdo;我撇了她一嘴。

&ldo;好心没好报！&rdo;宋妈终于又抱着妹妹走了。

我在饭桌上告诉妈妈，我参加表演&ldo;麻雀与小孩&rdo;的事，妈妈很高兴，她说要给我fèng一件最漂亮的跳舞衣。　　我说：&ldo;fèng好了就锁在箱子里，不要被贼偷走啊！&rdo;

&ldo;不会的，别说这丧话！&rdo;妈说。

我忍不住又问妈：

&ldo;妈，贼偷了东西，他放在哪里去呢？&rdo;

&ldo;把那些东西卖给专收贼赃的人。&rdo;

&ldo;收贼赃的人什么样儿？&rdo;

&ldo;人都是一个样儿，谁脑门子上也没刻着哪个是贼，哪个又不是。&rdo;

&ldo;所以我不明白！&rdo;我心里正在纳闷儿一件事。

&ldo;你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上学去吧，我的洒丫头！&rdo;

妈的北京话说得这么流利了，但是，我笑了：　　&ldo;妈，是傻丫头，傻，&lso;尸丫&rso;傻，不是&lso;厶丫&rso;洒。我的洒妈妈！&rdo;说完我赶快跑走了。

四

因为放学后要练习跳舞，今天回来得晚一点儿。在兴华门的土坡上，我还是习惯地站了一会儿。城墙上面的那片天，是淡红的颜色了，海在这时也会变成红色的吗？我又默默地背起&ldo;我们看海去！我们看海去！……金红的太阳，从海上升起来……，&rdo;那么现在不可以说是&ldo;金红的太阳，从天上落下去&rdo;吗？对的，我将来要写一本书，我要把天和海分清楚，我要把好人和坏人分清楚，我要把疯子和贼子分清楚，但是我现在却是什么也分不清。　　我从土坡上下来，边走边想，走到家门口，就在门墩儿上坐下来，愣愣地没有伸手去拍门，因为我看见收买破烂货的挑子又停在隔壁人家门口了。挑挑子的人呢？我不由得举起脚步走向空糙地那边去。这时门前的空地上，只见远远地有一个男人蹲在大槐树底下，他没有注意我。我迈进破砖墙，拨开高糙，一步步向里走。

还是那个老地方，我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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