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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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冰凉的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目中涌出，顺着眼角滑落发间，妖异的梦蝶在泪水浸润下再次浮现，感应到梦蝶咒力，挽风曲顿时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当初他不惜以神元为媒将梦蝶植入她脑内，本想借咒力让她迷失本心把自己视为玄同，如今奇术生效，她对他千依百顺，柔情万种，他却如临渊薮，再也没办法进行下去。

渐渐冷却的身体，伴随着心灵的阵阵疲惫与痛楚，无力地躺倒在她身侧，&ldo;鷨儿，吾……&rdo;

他张口想解释什么，却被她颤抖着紧靠上来，&ldo;对不起……&rdo;羞怯的泪水在她脸上肆虐，&ldo;是我太不自爱，我……&rdo;

&ldo;鷨儿……&rdo;心如刀割间他竟无言以对，只能用力将她拥紧，象是冰天雪地中的两只迷途小鸟，为寻找各自的温暖而紧紧偎依在一起。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放纵过，他也绝口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叫他挽风曲时，他欣然应允，她叫他玄同时，他也淡笑不拒，两人如有默契地相处，象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故友，在乱世中寻得溺水琴楼这处安宁所在，煮茶听书，娴静渡日。

三月时光，转瞬即逝，眼见与香染衣约定将近，挽风曲的心情愈见寡欢，紫鷨不知情由，与他相处时越发小心翼翼。太罗古见机会难得，趁挽风曲不在时，故意在紫鷨面前唉声叹气，将自家小姐近日忧愁抚琴的事露透出来。紫鷨病愈后曾与琴箕见过一面，琴箕似乎天生冷情，短短寒暄后便不再相悟，紫鷨也不好再去打扰，如今听太罗古一番诉苦，竟生出几分忐忑猜忌，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翌日傍晚，前园照例传来琴箕的哀婉琴声，一曲《千秋蝶》似诉肺腑，揉弦断肠，又听她幽幽唱道：&ldo;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沾了双罗袖。&rdo;

紫鷨倚在窗边默默听着，一时只觉柔肠百结，仰郁难欢，就这么呆坐到霜风露冷，月上中天，连挽风曲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

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他为她披上一袭云锦轻袍，系上罗带的一刻，他语中似有嗔怪，&ldo;吾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琴声再好听，也要先把身体捂暧了才好欣赏对不对?&rdo;

话声甫落，她已蓦然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ldo;你要离开鷨儿了吗，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rdo;

急切的疑问，充满了不安与惶恐，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颤抖，拍了拍她的肩，他安慰般强笑道：&ldo;吾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rdo;

谁知怀中的她愈发害怕，&ldo;不要离开鷨儿，不要离开我!&rdo;

&ldo;鷨儿已经很乖了……&rdo;泪在她眼眶里打转，&ldo;你不喜欢的事，鷨儿不会去做，你若喜欢琴箕，鷨儿会好好跟她相处，不会让你为难。鷨儿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求你，求你不要再让鷨儿失去，求你……&rdo;

撕心而卑微的请求，在她的语无论次中令他心痛如绞，殊不知，她自以为得到的，其实从未得到，而他看似拥有的，终究难以拥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不想到头来竟是一场黄梁笑梦，痛了心，伤了情，徒留一身孓然，梦破花残了无痕。

锥心剧痛间，鲜艳欲滴的蝶梦之血，自他唇边潺潺流下，化形无妨，入心则伤……一旦术破，性命堪忧……先王啊先王，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将此咒术传承下来，令吾痛难自禁，令吾的鷨儿梦不愿醒。

&ldo;玄同……&rdo;手忙脚乱地为他擦试着唇边血迹，紫鷨一时泪如悬雨，&ldo;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rdo;

又一轮的锥心剧痛残忍袭至，艰难呼吸间他闷哼捂胸，整个人都痛得缩成一团，&ldo;鷨儿，别说话!扶吾坐下来!&rdo;

紫鷨急忙敛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下后，她想提聚元功为他疗伤，却被他淡淡制止。&ldo;旧疾而已，不妨事。&rdo;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当真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笼烟锁雾，哀惋得令人心痛。

见她如此乖巧，挽风曲虚弱失笑，拉了她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ldo;当初吾以为，取代那个人就取代他的一切，为了达到目的，吾不惜代价甚至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会原谅吾吗?&rdo;

紫鷨怔怔看着他，显然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他苦笑闭目道：&ldo;你现在不懂不要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rdo;

见他哀伤垂睫，她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柔情，伸手轻抚他脸颊后，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那熟悉的安慰性动作，让曾是蛋生的他如遭雷击。而她，揉过他的头发后再无其他举动，只是认真的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下文。

&ldo;鷨儿，吾想告诉你……梦再好再美，也有醒过来的一天。吾不想做别人，也不想看着你再这样自欺下去，你愿意陪吾走一遭吗?&rdo;

紫鷨呆呆望着他，愈发摸不着头脑。

挽风曲怜爱地抚上她的脸，&ldo;鷨儿，陪吾一起回红冕边城吧……去寻找吾想要的答案，去面对吾该面对的命运!&rdo;

紫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ldo;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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