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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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院子南面的池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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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奶奶家往南50米有个池塘，正对着奶奶家所在的那条小胡同。这个池塘浅而小，里面的水都是雨水，下雨时方圆二百米的雨水都会汇集到这里面，要是下雨少，它就会变得很小，甚至变干。2005年左右，池塘被董亮家给填塞了，盖上了房子，准备给董亮娶媳妇用。

小时候池塘的水真不少，岸边长了不少槐树柳树。槐树大多位于东岸坡上，夏天傍晚我们常去那里找知了龟。柳树都位于北岸边，有两棵很粗壮，两个小孩也未必能合抱，树冠朝水里歪着，柳条常垂到水面上来；顽皮的孩子经常去爬那两棵树，我不敢，怕磨坏了裤子被我娘骂。村里有个习俗，生了小牛之后，要把牛胎盘系上一只破鞋，挂到树上去；当地称胎盘为牛衣，池塘北岸西边的这棵柳树就经常被挂上牛衣，有时飘出腥味；夏天有人经过时，会惊起一阵飞蝇。我爸爸也往这棵树上挂过几次牛衣。

池塘西岸往里几米有个井，村里有不少附近的人在此打水。爸爸打水时，我也去看过，井外边是泥地，洒上水之后很滑很危险。我好奇，就趴在井边往里看，全身卧倒，只把鼻子以上凑近井口；里面有些黑，井壁的砖布满黄绿色的细微苔藓，越往上越干，逐渐露出砖的本色；井里凉飕飕的，喊一声，有紧跟的回音。我刚记事时，井被大家爱护着，因为还要吃它；后来可能水少了，脏了，更多的人便到别处去打水了；渐渐地，开始有人往里扔土块、扔砖头，再后来扔塑料、扔瓶子，最后彻底废了。

池塘的西岸有很多沙土，几乎不长东西，可能是打水的人来回踩的缘故；这里的沙土有两种用途，一是给婴幼儿炝尿布，炝下屎和尿，二是“二月二”时用来炒零食；呵呵，炒零食的人家来挖土时，会尽量捡干净的地块挖沙土。

井里还有水时，有不少人家牵牛、驴、骡子来饮水，打上一桶来，让牲畜直接在桶里喝。牛常在井边撒尿，尿则流进池塘里。驴骡见到西岸的沙土便欢喜异常，躺下打滚，驴打滚时通常伴随着啊啊大叫，小孩子们见了这阵势，躲得远远的，但还是好奇地看。

池塘的南岸比较陡峭，稀疏地长着几棵碗口粗的树，坡下长久地倒置着一张单人床。我很好奇，是谁家扔到这里的呢？怎么没人拿走呢？后来听人说，这张床是躺过死人的，所以没人敢拿走。

几乎每年夏天，池塘里都会长出一层绿色的碎片状的水草，每一片都很小，形状很像榆钱，三毫米大小；手从水里一划，就会粘许多在手上。它们一开始长得很稀少，就像水面上长了小块的绿色的癣，十几天后就占据半个池塘了，再几天，就铺满池塘，再几天，就会变得更厚。这个池塘也不长别的水草，就专爱长这种。路人经过，看到这池塘水面上浓厚的一层绿色，经常嘟囔“这是长得什么呀？”我并不觉得这水草美，看到它们倒有一种浑身麻麻的感觉，有一种希望池塘能重现清水面目的冲动。有一年，来了一对年轻夫妻，拿网兜把这里面的水草仔细地捞，看热闹的村里人问他们干什么用，他们答：“喂鱼。”我想这真不错，免费的鱼食！他们走时，池塘里的水草只剩一个不能布满水面的单层了。我心里大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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