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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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适合熟睡的夜晚我都在想你（第5页）

去年年底，龙阿姨患上了乳腺癌，做了切除手术之后身体状况恢复得尚可，可是老伴却因为中风，身体每况愈下。

“我有时候怨恨她的，我说你这小狗东西，你就这么把我们甩了，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我有时候也在心里怨她不该这样离开我们。

“她得好好活着啊，毕竟我和她爸爸只有她。

“再说了，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啊，何必走那一步？

“电视上变过性的金星老师都在主持节目，大家都喜欢她，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龙阿姨的手紧紧攥着，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恨意。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恨什么。

“小新，其实很多时候父母的决定都是错误的。”听到龙阿姨的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送女儿走的那天，龙阿姨俯下身子，亲了女儿的脸。

龙阿姨跟老伴说：“孩子的脸冰凉冰凉的。”

老伴说：“凉就对了，她不喜欢热，热不舒服。”

龙阿姨心里怕的是，哪怕在走之前，女儿感受到的也是这个世界以及这个家庭给她的那份冰凉。

“对整个世界而言，你只是一粒尘埃，而对我而言，你却是整个世界。”

这是失独家庭父母的心声。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每一件压在我们身上，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04

大约二十年前，沈阿姨的女儿因为车祸不幸离世，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沈阿姨一直处于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这世上，每个孩子和母亲都是生死之交。

有一天，沈阿姨在朋友家吃了一顿凉拌见手青，很快便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见手青”是民间的一种俗称，是指一类具有显色反应特征的牛肝菌，菌肉压伤或手碰伤后呈靛蓝色，故有其名。

沈阿姨看到眼前的人变得很小，就像曾经给女儿讲的童话故事里的彼得潘，绿色的、戴着尖尖的帽子特别可爱。

朦胧中，沈阿姨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我想起女儿十岁时很认真地画了一幅画，说她的生日就是我的受难日。那幅画因为搬家丢了，之前我怎么也想不起那幅画的内容，可是那一次我又看到了画，里面的一花一草我都看清楚了！

“我跟女儿说，到妈妈怀里来，妈妈还给你讲故事，但是她却跑开了，我就哭了。”

虽然上吐下泻，但她因此看到了女儿，小心翼翼埋藏多年的那份思念，不经意间，又从心底飘出，散落在地上开了花。女儿的音容笑貌浮现在她眼前，像从前那样轻唤着妈妈。沈阿姨的眼眶湿润，泪水汩汩而出。

从那以后，每到六月份的雨季，沈阿姨都会特意到菜市场上买见手青。

“我知道那玩意儿做法不当会有毒，可是我吃了见手青才能看到我姑娘，所以，我必须得吃。”

只是，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女儿。

“就感觉有人在推我的床，从墙里穿过的时候我还记得那一刻不知要怎么呼吸，就像第一次游泳时学憋气的恐惧。后来推到一个大铁门处，门是关着的，一个老头说我们下班了，今天不收，明天再来。

“要么就是看到一堆衣服在跳舞，都长着眼睛，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一起跳舞，我也不知道该跟着他们一起跳，还是光看着，就觉得很累。

“还有一次，就像是掉到了海里头，有很多鱼在游泳，花花绿绿的，但我是站在水里的，不会游泳，一会就开始害怕了，因为我看到有蛇在蜕皮。”

这么多的幻觉，就是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沈阿姨心里一直在嘀咕，怎么老见不到女儿，是因为吃得量不够，还是做菜的方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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