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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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客官留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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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县隶属于麓州，四面环山，是一座极为偏僻的小城。

大德王朝的地方行政机构，分州县两级。大州置元帅府，有驻兵十万到数十万不等。小州置都督府，世袭封爵，掌地方兵役。

再往下一级的县，则大小更为多变。大的县方圆数百里，小的可能只有一二十里不等。像山阴这样的小县城，地方官连个县令都算不上，只能称县长。

不过据刘溪自己说，如今大德朝廷已在拟定新的地方行政方案。由吏部和户部牵头，计划在州之上设道，再加一级，作为监察区。以协调各地军政事务，加强中央集权。

国家的领土大了，自然就要管理得更细，否则地方很容易混乱。对这一点，李旦那是深以为然。

大德王朝的疆域，近十年来已经扩大了一倍不止。整个乾元地界的东部，及西南地区，几乎全在大德的管制之下。方圆二三十万里的国土面积，治理起来并不容易。

李旦与刘溪入城后，就在街上闲逛。看着又小又破的县城，走进去后，其实还是大有乾坤的。

说起来，自从李旦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次进入俗世的城池之中。山上与山下毕竟不同，山上人再多，终究还是少了些市井红尘的烟火味。

脚下的街道很干净，宽有七八米，足够三四辆马车并排驶过了。两人一入城，就听见大量嘈杂的吆喝声，老百姓沿街摆摊，多是售卖一些野兽皮毛和山中草药。虽然生意并不如何，但商户之间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这就让李旦有些奇怪了，按理说，同行之间是冤家啊，怎么能笑得出来？还动不动各自换酒喝？

“瞧瞧，仙尊……不，蛋哥你瞧瞧，这就是我们大德朝廷的缩影啊。王道之下，一片祥和。地方老百姓那是生活的有声有色，安稳富足，怎会像那两个反贼说的那般不堪？连一个只有数万人口的小城都能有如此气象，更何况其它的州县？”

刘溪一路走，一路指着沿途的摊贩、商铺高谈阔论，大夸皇帝多么英明神武，夸朝廷多么的治理有方，最后还顺便夸了下自己这位礼部侍郎，在教化百姓，推行礼制道德一事上，又花了多少心血，就差自己给自己封个圣人头衔了。

李旦全程都没搭话，直到身形停在了一家酒楼前。

楼不高，共两层，牌匾上挂着“客官留步”四字，也没个正经的店名。但远远的，就从店内飘出一阵奇香，到了近处，更是浓香沁鼻，令人口舌生津。

刘溪也停了下来，仰头吸了口气，便再也走不动道了。

“这羊汤的味道，可真香啊。如此浓郁鲜美，堪比御膳了。不，简直比御膳还香。”

侍郎老爷说着话便往里走，李旦跟在后头，大袖飘飘，难得有个好心情。

美食当头，万事不愁。何况还是别人请客，这不得放开手脚，可劲了吃？

在化阳宗的那几天，李旦除了嗑点瓜子，吃了几个野果外，那是半点荤腥没见过，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倒不是他不想吃，实在是化阳宗那一帮道士，成天打坐炼气，根本就没想过要好好吃饭。偌大的一片山，连个野鸡野兔都不让吃，还能留住我李旦？

虽说欧阳闻都这具肉身早已不用进食，但吃饭活命和享受美食自古以来就是两码事。李旦什么人？宁愿拿十块钱去买半只烤鸭，都不会去彩票店投资一分钱的“正经人”。

当然，现在他要是能回去，情况也许会有所不同。但前提是，那一千万的奖金得先搂到手里。

“两位客官，可是外地的？”

刘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许是天色尚早，店内人不多，大堂中只坐了个身穿黄衣的和尚。也没点菜，就双手合十闭眼干坐着。

跑堂的小二看着很机灵，连忙上前给两位客人倒水。看见刘溪那一身破烂的行头，也没半点不敬。侍郎老爷见状，自然十分满意。瞧瞧本状元的气质，一身乞丐装，人家都得把我当大爷，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好处了。

“不错，的确是外地来的。你倒是挺有眼力，只做个跑堂的，屈才喽。”

刘溪微微抿了口水，腰板挺直，这三品大员的气质一下就上来了。李旦看得是啧啧称奇，状元公果然不一样，读书多，脸皮够厚。

“嘿嘿，小的哪有什么眼力呀。咱山阴县城小，也就那么几户人家，来的都是些常客，哪能不认识？实话不瞒二位，自从这薛府闹鬼以后，小的是很久都没见到外地人了。”

“你说什么，闹鬼？”

李旦一听，脸瞬间就黑了。不是说光天化日，众目昭彰，不可能有鬼怪的吗？

刘溪同样浑身一颤，赶紧瞟了眼欧阳仙尊的神情，还好还好，没有杀气。不过对身旁小二的态度，侍郎老爷可就得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

“说什么呢，大德朝廷治下，昭昭之宇，哪来的鬼魅精怪？莫要在此胡说，赶紧上菜。”

小二被轰走后，倒也没有怨言，很快便端上来一大罐羊汤。据小二介绍，这每一个瓦罐都是那窖藏了至少十五年的黄酒坛子。开封后，一半的酒拿来卖，剩下一半则用来熬煮羊汤。用料只取连着肉的羊蝎子，再加入秘制佐料三十八味，辅以山中药食，提前一天倒入百年汤底，以文火慢熬。这样熬出来的每一罐鲜汤，那都是人间极品。

李旦本来还想给刘大状元上一课，好告诉他啥叫诚实守信。可实在扛不住羊汤的诱惑，便准备吃饱喝足后再动手。谁知这一吃，就是整整两个小时。

羊汤本就是大补之物，何况还是用黄酒、草药熬制出来的？两个小时间，李旦和刘溪各自喝了三大罐肉汤，又叫了几碟小菜。一顿吃下来，那是满桌狼藉，双双都有些醉了。

吃完后，刘侍郎为了在欧阳天师面前好好表现，大手往那桌上一拍，气势如虹，嚷嚷着就说要结账。可当小二上前后，侍郎老爷摸遍了全身，也没找着钱袋子。这一下，三个人可就全懵了。

“共计五两六钱银子，两位客官，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店小二盯着衣衫破烂的刘侍郎，笑容和煦。随后又指了指柜台上的招牌，露出满口白牙道：“知道本店为啥要叫客官留步吗？咱掌柜的，脾气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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