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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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第2页）

沫子望着宏珍的墓碑惨然一笑：“我还以为烨王爷今日不会再拜祭宏珍姑娘了。”

“你认识宏珍？”宇文钰烨疑惑渐深。

沫子点点头，像是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回王爷的话，是的，我认识宏珍姑娘，那年我与父亲进京寻亲，哪成想亲未寻到父亲先病逝，我身无分文无法安葬父亲，只得卖身，若不是宏珍姑娘可怜我把我带进府，我只怕早就沦为了青楼女子或是哪位大官的姬妾玩物，宏珍姑娘待我有救命之恩。”

“此事我怎从未听宏珍提起过？”宇文钰烨说道。

沫子温婉一笑，手拂过宏珍墓碑，悲伤地说道：“宏珍姑娘秉性善良，做这些事从来都觉得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怎会跟王爷提起请功？但对我，却是天大的恩德，所以每年她的忌日和生辰我都会来祭拜，只是我身份卑微每年都是在王爷和宏祈公子离开之后，我才敢悄悄前来，今年王爷来得晚，这才遇上了。”

宇文钰烨不再说话，只望着墓碑上宏珍的名字久久出神，她在世的时候似乎真的做过许许多多的事，她说王爷你在战场上杀了太多人，杀孽太重要多做好事积阴德才有福报，所以她努力地为自己积德行善，也时常拉着宏祈去替穷苦人家看病施药，但这些，她从来不曾提起过。

回忆的门一打开便很难再合上，宇文钰烨一瞬间想起了许许多多宏珍的事，就好像她并未离去，始终就在身边一般。

“你回去吧，以后在我房中伺候笔墨。”宇文钰烨摆摆手让沫子离开，他需要一点时间与宏珍独处。

沫子走时向着宏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告退，眼中还有些泪光。

而宇文钰烨，本是来跟宏珍告别的，却在这美丽的月色下，想起了悲伤的往事。

荷花不止在烨王府里盛放，京中热闹之处都有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之花的身影，皇宫这种最爱附庸风雅的地方就更不必说了，凡是叫得上名字的名种荷花在这里都找得到，皇后坐在凉亭里跟一帮嫔妃赏荷闲话，小太监跑过来密语：“娘娘，三皇子进宫面圣去了。”

娘娘笑得更温柔了些，扶了扶头上的凤钗，笑眯眯道：“做得好，小兔子，去打听打听他说什么了。”

小太监原本的名字并不是小兔子，他姓涂，原先是叫小涂子的，后来有一次他挨了板子哭得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皇后看着有趣就赏了他一个外号就叫小兔子，久而久之，宫里反而没有人叫他小涂子了，只记得他叫小兔子。

小兔子塞了大把的银子给御书房里的掌茶太监，说是外面热得难受，御书房凉快求掌茶太监垂怜，让他在这里躲躲凉快，掌茶太监收好了银子尖着嗓子说了一声：“那你可别乱跑，出了事皇后娘娘都救不了你个小兔崽子！”

“是了是了，晓得了，公公您忙去吧。”小兔子哈着腰连连答应。

“嗯，知道就好。”那掌茶太监托着个茶盘弯下腰往御书房里碎步无声的走了进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三皇子，想着真是同人不同命，那烨王爷进宫面圣的时候是何等的硬气贵气，再看这三皇子，啧啧，都怪他摊上了一个出生不好的娘亲。

出生不好的三皇子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的背弯得比掌茶太监还要夸张，声音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恭敬，说话用词像是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提炼出来的最完美之词，他对着他的父皇大人百般躬顺，只差上前去抱住皇帝的脚亲吻一番以表忠心，但纵使他如此，竟然不会让人觉得谄媚，这也是他的本事了。

“父皇，儿臣自幼不在宫中服侍您，万分遗憾，此次回京也是得父皇恩宠，每日更是惶恐不安，日夜想着愿为父皇分忧，以补过往多年之憾。”

皇帝听了他的话莫名笑了笑，看不出是何意思，只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你想如何替朕分忧？”

“回父皇的话，儿臣愚钝，京中百官皆道可冲撞父皇亦不可开罪烨王爷，大哥一心为父皇分担朝中事务固然辛苦，但名望过盛却非好事。”这话有贬有褒，宇文钰靖真是一个把说话之道拿捏到极处的人。

皇帝终于有了一丝丝兴趣，问道：“那你以为呢？”

“往日京中有左相大为父皇制衡烨王爷，烨王爷倒也有几分收敛，但若失去了这番制衡只怕不妙，儿臣私以为如今烨王爷京中独大，有逆父皇威严。”

宇文钰靖说到此处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正好撞上皇帝打量他的目光，连忙又把头垂下去继续说道：“父皇圣明，想必已有对策。”

“且不论朕是否有对策，你欲如何？”

“儿臣不及父皇智慧万分之一，只能想出愚策，想来若京中再有一股力量可以平衡烨王爷，便可破除眼前之境。”宇文钰靖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主题。

皇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不再让他继续说下去，只说他心中有打算，让宇文钰靖回去。

宇文钰靖胸中那些大策论便没了机会说，原本他想了诸多主意都是用以制衡宇文钰烨的，前提只有一个，让他有个王爷爵位，在朝中有个可以说上话的官职，给他一些实权，他就能上升一步。

但皇帝的心思谁说得准呢？

宇文钰靖这絮絮叨叨一堆，谁知道皇帝听进去的是哪一部分？

他万分不甘，却又不能表露半点，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又难看，沈云霆入监，宇文钰烨独大，本是他最好的机会！他为了这个机会暗中策划良久，却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前程！

小兔子躲在后方看着宇文钰靖退下，认认真真谢过掌茶太监的恩德，谢得掌茶太监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快步小跑回到皇后那里回话。

皇后听了沉思片刻，附在小兔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小兔子连连点头。

“清楚了吗？”皇后最后问道

“清楚了，娘娘放心。”小兔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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