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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猛得跳上床,抢先一步,一口叼住制式包,张腿跃下,跟在李辉身后,一步步走出大门,刘星也跟在这一人一狗后面,司机打开后备箱,帮李辉放置行李,小虎叼着制式包,静静地坐在车旁,李辉伸手想拿包,小虎紧紧地咬着包带,就是不松口,李辉蹲下身子,抚摸着小虎,说:“小虎乖,我们都是当兵的,我也得服从命令不是?”但是任他怎么说,小虎就是不松口,李辉上了脾气,起身解下武装带,吓得小虎松了口,跑到刘星身后呜呜低鸣。李辉再看它一眼,向刘星挥挥手,然后猛地钻进汽车后排,刘星大声喊道:“班长,别忘了给我写信,打电话!”
司机问道:“李班长还要多看看这里不?”
李辉面无表情的说:“不用了,我们走吧!”
小虎见李辉坐上车,站起身,双爪搭在车窗上,不停的大吠,声音中带着悲鸣。
司机回过头又问道:“李班长,是不是再多待会?”
李辉猛得闭上眼睛,大吼:“走!”
司机被他狰狞的面容吓到了,他忙点点头,驾驶着越野车,缓缓驶出,小虎见状,猛得迈开四腿,跟在车后,拼命地追赶,吼叫,它仿佛知道,这个与它生活多年的老兵,这一去,就不再归来,它要奔跑,用尽全力,去追回他,去追回它的战友。
营门前,刘星站得笔直,“啪!”
他对着逐渐驶离的汽车,重重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一行清泉从他的双眼中流出。
司机从后视镜见到了追来的小虎,忙询问李辉是否停车?李辉只是摇摇头,仰头闭眼,随着小虎的吠声越来越远,他的眼泪也越来越多,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猛得转过头,从后窗看到远处芝麻大的黑点,李辉抱住前排座椅靠背,终于发泄出来,他仰起头拿帽子盖在脸上,不让司机看到他泪流满面的样子,维系着心中一直坚持着最后一丝骄傲。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李辉走了,只留下了一个人一只狗的思念。
小虎累了,它终于跑不动了,似乎也明白一切都是徒劳,最后,只有趴在山路上,遥望着远去的汽车,发出呜呜的悲鸣。
刘星抱着班旗,坐在大门等候了很久,才看到小虎垂头丧气的回来,它似乎没有精神,走过来依靠在刘星身上,刘星轻轻搂住它的大头,心中默默的说:“李班长,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回到屋里,刘星正式把班旗挂在墙上,和党旗挂在一起,从此以后每天都会向旗子行礼,因为这是他的信仰。
李辉坐车来到支队,支队长郭源已经等着他了,一见李辉下车,郭源迎上来说:“等你一阵了。”
李辉笑道:“怎么了?准备送我一程?”
郭源也笑道:“你的眼睛有点红,刚才是不是哭过?”
李辉没有否认,他说:“干了二十多年,临走了,嚎啕几声也是正常的。”
郭源问道:“走之前,还想对部队提什么要求吗?比如要求部队和你们民政局对接一下,尽量满足你工作需求。”
李辉摆摆手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走之后,山上每周两百发子弹不能少送。”
郭源说:“送给留在山上那个兵吗?”
李辉点头说:“只有不断地训练,他才能忘记寂寞,才会更加坚强。”
郭源问道:“明年,要安排他转士官吗?”
李辉说:“随他自愿,不需强求。”
……
李辉走了,生活仍然在继续。刘星觉得山里更加空旷了,冬季山中树林里的树上已经全是光秃秃的树枝,满山遍野都铺着一层黄色的枯叶,刘星喜欢踩在枯叶层上的感觉,软软的,很舒服。小虎时常蹲在大门口呆呆地望着李辉消失的方向,但是离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刘星抚摸着小虎毛绒绒的大脑袋,说:“我知道你也在想他,但是他已经走了,回到家乡,开始一段只属于他的新生活。”
小虎抬头去舔刘星,刘星说:“你听不懂也没必要舔我啊!”他拍拍小虎,又说:“走吧,我们到树林里走走。”
刘星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四班,唯一的不同就是有心事时可以和小虎倾诉,虽然明知道它听不懂。
时间飞快,以后刘星每天都会带着小虎爬到山顶,捡去墓地里的落叶。转眼间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刘星已经适应了这种寂寞的生活,两个月里,除了补给车的驾驶员,他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而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抚慰了小虎,虽然它还是会傻傻的蹲坐在大门,望着山路的尽头。只要刘星唤它,小虎就会跟着刘星,踏上上山的路,一人一狗,无论风吹雨打,总是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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