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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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第1页）

&ldo;娥皇女英，皆出于田氏一门?&rdo;李成轩薄唇微哂，&ldo;田仆射打的好算盘。&rdo;

&ldo;我是为了王爷着想。&rdo;

&ldo;若我不应呢?&rdo;

&ldo;那下官只好将县主交给朝廷发落了。&rdo;田季安森然笑道。

李成轩与之对视，目光更加冷冽。

&ldo;兄长!&rdo;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竟是田忘言。

她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起身，发丝披垂、中衣贴身，顾不得梳妆换洗，仅披了一件银丝斗篷在身上。

&ldo;您与王爷的对话，我都听到了。&rdo;她边说边走进屋内，竟&ldo;扑通&rdo;一声跪在了地上，恳求道，&ldo;兄长，我不想嫁。&rdo;

&ldo;你怎么来了?&rdo;田季安呵斥她，&ldo;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rdo;

&ldo;不!&rdo;田忘言语气坚决，&ldo;兄长，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对王爷……无意。&rdo;

&ldo;无意?&rdo;田季安面露疑惑，&ldo;王爷的

气质风采皆于人上，你说你无意?忘言，你可瞒不过我。&rdo;

田忘言忍不住望了李成轩一眼，才道：&ldo;是，我的确对王爷有些好感。可那是出于色相，王爷俊美无双，天下女子见了都会脸红心跳。可……若要我将终身托付于他，我并不愿意。&rdo;

&ldo;这门亲事，当初你自己是答应了的。&rdo;田季安蹙眉。

田忘言面色微红，直言道：&ldo;当时我不知内情，以为自己嫁的只是个闲散王爷，我自然答应。可如今……出了这等事，王爷又有了心上人，您难道让我去抢人家姻缘，做个前途未卜、自欺欺人的皇后吗?&rdo;

&ldo;你胡说什么!&rdo;田季安低声斥责。

&ldo;兄长，您忘了母亲是如何教导我们的?魏博一旦异动，形同谋反，无论胜败，咱们可都是遗臭万年啊!&rdo;

&ldo;忘言!&rdo;田季安听到此处已是勃然大怒，&ldo;你越来越放肆了，退下!&rdo;

然而田忘言毫无所惧：&ldo;我知道您对母亲有怨，可您别忘了，要不是她在众多兄长里选中了您，您根本坐不上今天这位置!&rdo;

&ldo;啪&rdo;的一声，田季安终于按捺不住，上前甩了她一巴掌：&ldo;你再说一遍!&rdo;

田忘言捂住火辣辣的左颊，一味垂泪，不再言语。

她口中所指的&ldo;母亲&rdo;，是代宗之女、德宗之妹嘉诚公主，按辈分是李成轩的姑祖母。当年魏博割据，风头正劲，皇室却在安史之乱后异常衰微，已无力再去和藩镇抗争

。于是，德宗皇帝便将妹妹嘉诚公主嫁来魏博，以求用联姻的方式稳住田家。

而嘉诚公主也不负皇恩，嫁来魏博之后极力压制夫君的异动，使魏博太平了数十年。只可惜她没有亲生子女，于是便从诸多庶子之中挑了田季安亲自抚养，更助他登上世子之位，继承节度使之职。

田忘言也因为胞兄之故见喜于嫡母，被她养在膝下，自幼耳濡目染，如今言谈修养、身份地位更在其他姐妹之上。可以说，是嘉诚公主改变了田季安、田忘言兄妹二人的命运。

而嘉诚公主在世时，田季安也侍奉至孝，对嫡母言听计从，更许诺在位期间绝不异动。可在嘉诚公主去世之后，他却突然性情大变，或者说是他流露出了本性，导致魏博与朝廷渐行渐远，如今只维系着表面上的和平罢了。

许是方才那一巴掌下手太重，田季安也有些后悔，又轻轻将田忘言扶起，叹道：&ldo;你怎么这么傻，为兄都是在为你着想!大唐的皇后，母仪天下，你怎么就不动心?!&rdo;

&ldo;动心，可也要有这个命。&rdo;田忘言的左颊红肿一片，更衬得她凄楚，&ldo;兄长，您也看到了，今上登基不足三年，有多少藩镇已经造反过?三个?四个?哪一个不是惨败?您还看不明白吗?他们不是实力不济，而是不得人心啊!就算是武后改朝登基，临终前不也把皇权还给了大唐?您又何必为了一己

私欲拉福王下水，让他跟着咱们做个逆臣。&rdo;田忘言这一席话，已是说得明明白白。

&ldo;你懂什么!&rdo;田季安听得怒火中烧，一时语塞。

&ldo;兄长，你我一向心高气傲，如今在魏博已是呼风唤雨，何必强求太多?我宁可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做个重臣夫人，也不想天天盼着那皇后之位，落个乱臣贼子的下场。因此，还请您放了王爷和县主。无论他们和朝廷有何恩怨，咱们都独善其身，不要再插手了!&rdo;

田季安望着胞妹的诚恳面容，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当年，某人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不是求他放过别人，而是放过她自己。

他恍惚了良久，才开口问道：&ldo;这话是谁教你的?&rdo;

&ldo;是隐姐姐。&rdo;

&ldo;隐娘……&rdo;田季安低声唤出这个名字，眸中闪过难以言说的情绪，最终化作一片寂寥，&ldo;她回来了?&rdo;

&ldo;是，凌晨刚到。&rdo;田忘言像是忘了李成轩也在场，轻声再劝，&ldo;隐姐姐说了，她不想看到魏博生乱……更不想看您拆散一对有情人。&rdo;

只此一句，田季安的厉色猝然消逝。经年的痛楚在此刻翻涌心头，那种切肤的感受虽已淡去，可当初的场景却历历在目，留给他再难以愈合，也难以释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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