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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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高景连忙转过头，见手持玉杯的正是皇帝。

他身边跟着豫王，见了那一脸惶恐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ldo;皇弟，你吓到景儿了，小孩子坐不住，臣猜他是累了。&rdo;

&ldo;啊……父皇，伯父。&rdo;高景起身想行礼，被轻描淡写地制止。

&ldo;出去玩吧。&rdo;皇帝忽道。

高景一愣：&ldo;父皇何出此言?景儿并未……&rdo;

抬手打断高景的话，皇帝宽容地笑笑：&ldo;朕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在想什么。酒过三巡，看一群老家伙们互相卖弄定然无趣，今日不拘着你了。&rdo;

高景喜出望外，乳燕投林似的扑进皇帝怀中：&ldo;多谢父皇!&rdo;

旁边豫王不失时机道：&ldo;景儿，伯父给你准备了贺礼，这下巧了，带你去瞧瞧，如何?&rdo;

他只有十五岁，好奇心重，闻言立刻起了兴趣。高景嘴上说着&ldo;伯父送来的那些珊瑚珍珠不是极好吗&rdo;，却亲热地任由豫王搂过了他的肩，带着往殿外去。

望向他们身影远去，皇帝若有所思。

&ldo;皇兄在想什么?&rdo;蓦地有声音响起，他循声而去，高潜手持山水折扇，正目不转睛地欣赏舞姬飞燕一般的舞姿。

&ldo;豫王兄与景儿倒是关系甚好，情同父子了。&rdo;皇帝道，颇有失落之意，&ldo;而朕这些年忙于朝政，已经许久不曾与景儿谈心……朕做不了合格的父亲。&rdo;

高潜道：&ldo;皇兄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如何兼顾此任?有得必有失，景儿年纪不小了，终会明白你的苦心。&rdo;

皇帝叹道：&ldo;但愿。&rdo;

高潜轻轻一笑：&ldo;何况叫豫王兄同他交好，总不是坏事，免得豫王兄成天流连烟花场所，带孩子么，养养他的耐心。&rdo;

听了这话，皇帝忍俊不禁道：&ldo;你自己以前是个半大孩子，说起话来就少年老成，如今年岁渐长，开始纠结起了豫王兄的家里事!看来朕应当早些替你寻个闺秀女子……&rdo;

&ldo;臣弟不用。&rdo;高潜看向他时眼神有光，轻声道，&ldo;臣弟是为皇兄鞠躬尽瘁，哪有旁的心思?何况这副病弱残躯不知能撑多久……算了吧，皇兄。&rdo;

后半句话落在越发激烈的琵琶声中，银瓶乍破，一声嗡鸣。

皇帝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了聋，他哀叹片刻，拍拍高潜的肩膀，在他身侧的空席落座：&ldo;今天是好日子，不提别的，皇兄陪你饮一杯。&rdo;

&ldo;多谢。&rdo;高潜道，视线重又落在杯中。

乐声绕梁三日，他却盯着美酒映出的一盏烛火，借灯光偷看了一眼手边的明黄身影。似是有所察觉，皇帝偏过头：&ldo;怎么了?&rdo;

高潜摇摇头，唇角勾出一个微笑：&ldo;只是在想……沛哥，你我多年不曾一起饮酒了。&rdo;

星河天悬。

北殿紧挨御花园，夏末秋初，仍是花团锦簇，令人称奇。杏色衣裙的侍女与裙摆轻盈的舞姬穿梭廊下，晚妆初了，玉骨冰肌，凤箫吹断水云间。

高景无心美人，一味问道：&ldo;伯父给景儿准备了什么好礼物，非要亲自去看?&rdo;

闻言，豫王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ldo;去了便知道，定是你喜欢的。此物不方便在你父皇面前被他看见，否则非得要本王好看。&rdo;

&ldo;父皇与伯父兄弟情深，怎么会!何况伯父送给侄儿，有什么错也该侄儿来担，不是么?&rdo;高景说者无心，没看见话音刚落，豫王面上浮现的一丝阴影。

回廊灯光不比殿内明亮，有些黯淡了。初七无月，星光如碎玉，落在御花园池塘中，波光粼粼，竟有了几分海上风光。

豫王搂着他在那池边站定，道：&ldo;景儿闭上眼。&rdo;

高景笑道伯父又在故弄玄虚，却也依言捂住了双眼。他不设防，唇角含着天真的笑意，在星光与灯火映照下十分朦胧，几乎被那光线扭曲，豫王目光深沉，扶着他肩膀的手指微微一动，池塘近在咫尺‐‐

锦鲤游过，赤红尾鳍破出水面，&ldo;哗啦&rdo;一声响。

豫王猛地惊醒，抓紧了高景肩膀。

&ldo;伯父?快点儿。&rdo;少年不满地噘着嘴，嘟嘟囔囔抱怨，&ldo;你便是最会折腾景儿了。&rdo;

&ldo;这不马上就来了?&rdo;豫王一笑，收敛面上阴霾。

他击掌三次，高景隐约听见脚步声，犹如踏波而来，轻巧得不可思议。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奇妙的感觉，他似是有所预料，捂着眼睛的手指蜷缩片刻，放开一条缝，只看见有光华飞快地掠过，接着又匿入黑暗中。

高景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耳畔听见豫王道：&ldo;景儿，看看罢。&rdo;

重重帘幕密遮灯，孤光一点。

有段日子徘徊识海不去的面容近在咫尺，高景眨了眨眼。这次他没跪着，与自己齐平的目光，高了快一个头的修长身段，神情淡然，捧着一把剑。

与他四目相对，明月躬下身曲起膝盖：&ldo;见过殿下。&rdo;

&ldo;免了。&rdo;高景扶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语气显而易见的轻快，&ldo;伯父，你要送我的便是他么?此前口口声声以父皇谕令拒绝，这时又送过来……不怕父皇怪罪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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