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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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吕仲张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那我就不客气啦。&rdo;

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闪电般从我手中抢过了筷子,同样闪电般叉住了漆盘中一只肥肥的猪蹄,再次闪电般往自己嘴里送去。接着我就听见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他像一只饥饿的猛兽,旋即,他面前的案上尸骨堆积如山。我看了看妹妹,她低首含笑不语,大概也被他的吃相逗乐了。

许久,吕仲终于从案上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笑:&ldo;一个月没吃饱饭,让你们见笑了。&rdo;

我安慰道:&ldo;恩人不必客气,既然来了我家,就要把它当成自己的家。我很想知道,这些年来,恩人过得怎么样?我也曾经派人去找过恩人,不料听说恩人去……&rdo;我说到这里,才发现说漏了嘴,难道我能说他啸聚山林造反去了吗?

他迟疑了半晌没有说话,突然像下了决心似的,道:&ldo;不瞒萭兄说,自从那次一别,我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铁官作室的小吏,遭到他谩骂侮辱,一时不忿将他失手杀了。&rdo;

萭欣&ldo;啊&rdo;了一声,显得有些惊惶。吕仲望了她一眼,道:&ldo;大丈夫敢做敢承认,反正不会连累你们。再说我是听说新皇帝即位,大赦天下,才敢出来的。即便我现在出去,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县廷重新书写名数7,所以你们放心,你们绝不会有收留罪犯的嫌疑。&rdo;

我忙道:&ldo;恩人多心了,舍妹一向胆小,突然听到恩人的话未免惊讶。其实恩人失手杀人,也是无心之失,我们都很同情。再说即使恩人犯了死罪,我就算散尽家产,也绝对不会出卖恩人,这点恩人大可放心。&rdo;

吕仲点了点头:&ldo;萭兄,我相信你。我当初救你,就看出兄并不是凡人,我这个人虽然粗鄙,也不识字,但是相人却有一套。凡是我亲眼相过并认可的人,就一定错不了,我以西王母的名义保证。&rdo;

一会儿,家厨把一只热腾腾的烤全羊送了上来,吕仲的眼光又不由自主地被它牵引了过去。我笑了笑,道:&ldo;请恩人尝尝关中烤羊的味道,和你们关东相比如何?&rdo;

家仆给他递过刀匕,吕仲接过,也不客气,一刀切下一只后腿,就往嘴里送去。

这一顿酒不知喝了多长时间,只看见天色渐渐暗了。我命令家仆把吕仲带去洗沐,换新衣服,让他好好休息。他也醉眼惺忪,两臂被家仆抬着出去了,肚子撑得连话也不愿说,只用目光向我告别。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闭门谢客,天天和吕仲在家花天酒地,经过我一段时间的美食侍侯,原本困顿的吕仲逐渐精神健旺,恢复了元气。有一天,我竟然注意到他对我家的几个婢女投去异样的眼光,我怀疑他开始想女人了。这也难怪,食色性也,两者本来就像同产兄弟。既然衣食无忧,情欲按捺不住跳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于是在这天晚上,我悄悄把一个稍有姿色的婢女叫到我的房间里,命令她去给吕仲陪寝。那婢女开始以为我对她有意思,满面喜色,含羞敛眉地跪在床前,及至听到我的命令,大惊失色,当即把头伏在地上,连连哀求,希望我不要这么残忍。

我有些恼怒了,问道:&ldo;吕仲是我的恩人,你去给他陪寝,只要好好侍侯,也许他将来就娶你为妻也未可知。我不妨告诉你,我很快会把自己家产的一半分赠给他,如果你做了他的妻子,马上就成为富甲一方的主母了。对你来说,难道这不算喜从天降吗?&rdo;

那婢女哭了:&ldo;虽然如此,只怨婢子命薄,不配享受这样的富贵,求主君好歹把这件美事让给别的姊妹罢。&rdo;

虽然是一家之主,然而多年来,我对家仆婢女都抱着宽厚的态度,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对我的命令讨价还价,一般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一笑置之。现在这位婢女显然就是这样,这都是我平时治家不严的后果,霎时间我想大发脾气,强令她去陪寝,但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实在楚楚可怜,又有些不忍心。我叹了一口气,道:&ldo;难道吕兄就这么怕人么?他又不是鬼。&rdo;

&ldo;吕公诚然不是鬼……可是……婢子私下以……为,鬼到底……可能是……假的,而……他……是实实在在的。&rdo;她仍旧哭泣道,语句也不连贯。

我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ldo;好吧,下去下去,你这人果然没福。&rdo;

她马上爬起来,抬起袖子横七竖八地擦擦眼泪,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一个人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心下思忖,家里其他的婢女都长得很一般,拿不出手。不如明天一早去旗亭市场看看,碰上运气好,或许可以花重金买到两个有点姿色的,到时再送给吕仲不迟。我这样想着,又回到堂上,吕仲正在那里抚弄我的长剑,看见我,又把长剑放下,神色有些腼腆地说:&ldo;萭兄,回来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有哭声。&rdo;

我强笑道:&ldo;没什么,有个婢女不听话,我训斥了几句,把她训哭了。&rdo;

吕仲&ldo;哦&rdo;了一声,道:&ldo;萭兄果然是个好人,家里的婢仆竟然脸皮薄得像竹膜,骂得两句就流麻油,可见她们平时都很自觉啊。&rdo;

我敷衍道:&ldo;哪里哪里。&rdo;

我脑中继续考虑别的事,一时忘记了跟他寒暄。双方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有些嗫嚅地说:&ldo;有一件事,想问问萭兄,又怕萭兄笑话我。&rdo;

我说:&ldo;恩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千万不要客气。&rdo;

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是想说,其实你妹妹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很好,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好女子。我以西王母的名义保证。&rdo;

我心里陡然一惊,他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难道他竟然看上了我妹妹,想打她的主意?

我说:&ldo;恩人过奖了,其实舍妹挺顽劣的,以前行事风风火火,我的那帮朋友都有点怕她。只是最近才稍微改了一点,何况在恩人面前,她的脾气自然也会有所收敛。&rdo;我心里有点矛盾,不知道怎么措辞才好。

&ldo;不会不会,我觉得她很天真,很好看。&rdo;他急忙说,脸色竟然红了。

天,我可能真没有猜错,这可怎么办?虽然我对他感恩戴德,但实话实说,他长得也确实有碍观瞻,我究竟不想把妹妹送给他报恩。何况连我身边的婢女都对他胆战心惊,妹妹怎么可能接受。我沉默了,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引转话题。

他却开始摆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态了:&ldo;萭兄,我想令妹还没有许配人家罢?&rdo;

无法回避了,我急中生智:&ldo;虽然还没成婚,但是她的心已经交给了我的好友陈汤,真是拿她没有办法。&rdo;我双手一摊,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吕仲的脸色顿时显得非常失望:&ldo;哦,原来如此,那太……&rdo;他沉默了一下,又突然问到:&ldo;对了,萭兄你刚才说什么?陈汤,那是什么人。&rdo;

&ldo;陈汤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朝廷的富平侯张勃介绍来的,他去年曾在我家里住了半年,这人才华横溢,我妹妹和他相处之间,不由得对他极其爱慕。&rdo;我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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