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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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再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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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的士兵伸出右手抹上Y军军官流出的鲜血，在班旗上写下阵亡的战友名字，一个又一个……

郭源说到这里，转过头看着刘星，问道：“你觉得你的班长是个杀人犯吗？在那场战争里，他一个人总共消灭了两百多名侵略者，是全军单兵消灭敌人最多的士兵，而排名第二的，只有消灭五十多人的战绩。”

刘星摇摇头说：“不，班长做得对，他是个英雄。”

郭源说：“其实你和李辉很像，努力、勤奋，而且重情义，但是最大的弱点也一样，就是杀人后的罪恶感很强。战后李辉用了整整二十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那你呢？你也想将自己困上二十年，然后一辈子碌碌无为地度过余生？”

刘星抚摸着旗子，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在支队长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还是确认自己将一辈子碌碌无为，回到地方继续当个任人欺负被人侮辱的后进青年或者是品德败坏的人？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今年毕竟才20岁，漫漫人生路才仅仅是个开始。

“你好好想想，给你一些时间，等你探亲回来后再来向我报告。到时候如果你想当个懦夫，我批准你调到炊事班做饭，或者去后勤基地养猪种菜。”郭源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迎面击中刘星的心灵，火候够了就得退，留点余地，他转身走出门，头也不回，他知道刘星肯定会给出一个答案。

刘星依然直挺挺地望着写满六班阵亡士兵的名字，他能想象到老鹰崖这场复仇战的激烈，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曾真正理解过李辉，看着班旗上李辉用手指沾血写下的一个个名字，虽然不能说很好看，却从此深深铭刻在他的心里，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对着班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午饭后，刘星敲响了王龙办公室的门。王龙说：“中午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嘛？”

刘星说：“我想现在走。”

王龙说：“初四的火车，明早赶过去也不迟，今天过去火车站还得自己花钱住旅馆。”

刘星说：“我打算去看看余班长。”

王龙问道：“曾经担任过六班班长的余安生同志？”

刘星点头说：“班长走后，我还没有去看过余班长。”

王龙伸手在衣兜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刘星说：“去时买点水果、牛奶带去，顺便代我们中队向他问声好。”

刘星忙摇手拒绝道：“不用，我有钱。”

王龙将钱硬塞刘星手里说：“你那一个月60块的津贴，还是留着回家探亲用吧。”

刘星说：“我上月领工资了，有1300。”

王龙尴尬地笑着说：“我还忘了你自己是士官了。对了，你的肩上怎么还挂着二年兵的衔？”

刘星说：“新兵还没有下队，还没有给我受衔。”

“你怎么这么麻烦？不知道变通一下？找个士官借一副衔先戴上。”王龙对刘星的回答哭笑不得。

回到寝室，刘星用肩包只装了一套常服和上次下街买的那套便装，然后把被子和床单理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这时正是中午一点过钟，大家都在睡觉，刘星就没有和大家打招呼，一个人背着肩包走到营门。哨兵问道：“刘班长，你要去哪里？”

刘星说：“中队批准我我休假探亲。”

哨兵羡慕地说：“正好可以回家过大年。”

刘星朝他笑了笑，敬了个军礼，走出大门。军营外面，就是另一个天地，由于是年初二，所有行政单位、企业厂矿都放假了，人们都聚在家里喜庆春节，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街道上空荡荡的。刘星在站台坐公交车去长途客车站，转车又坐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余安生居住的小镇。再次来到玻璃厂家属区，刘星在厂区外的水果摊称了几斤苹果和梨子，凭着记忆找到余安生家。余安生很激动，他拉着刘星的手说：“李辉走后，你就是六班在云南最后一个兵了，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刘星说：“老班长身体还好吧？”

余婶说：“他还不是老样子，每晚都要喝两杯养生酒，闲来就叫我推他出去看看。”

他们聊了很久，余安生也给刘星介绍他家小儿子余光，到了晚上，余婶做好饭菜，硬是要留他吃饭。刘星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想陪余班长吃顿饭，临走时，刘星掏出1800块钱，说：“班长，这是中队叫我给你带来的慰问金，大家都忙，不能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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