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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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宫门提剑染血立（第1页）

东方宸走出冷宫那片死寂的阴影，天光已然大亮。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澄澈的天空，冬日难得的暖阳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昨夜的血腥与杀戮，周氏临死前怨毒的眼神，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沿着空旷的宫道缓缓走着，试图让冰冷的空气驱散心头的窒闷。

“陛下！陛下！”影卫统领急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东方宸停步转身。只见影卫统领面色苍白，手中紧紧攥着一片巴掌大小、边缘焦黑的布帛，疾步奔至近前，单膝跪地呈上：“陛下！逆贼张珩……已被追兵斩杀于城南乱葬岗！这是……这是从他藏身之处火盆灰烬中扒出的残片！请陛下过目！”

东方宸心头莫名一跳，伸手接过那片焦黑的布帛。布帛质地特殊，似为皇室密档所用。他迎着阳光仔细辨认上面残存的、被烟熏火燎得模糊不清的字迹：

“……殷氏……敌国皇室……遗孤……”

七个字，如同七道惊雷，接连劈在东方宸的脑海之中！

敌国皇室……遗孤？！

皇叔……殷照临……是敌国皇室的后裔？！

这……这怎么可能？！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七岁入侍东宫，安静陪伴在他身边的清瘦少年；十三岁随先帝出征，初上战场便立下奇功的挺拔身影；十五岁独当一面，在雁门关浴血死守，身被数创犹自死战不退的浴血战将；二十岁临危受命，以摄政王之尊为他这幼帝撑起摇摇欲坠的江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他为大靖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担了多少骂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这一定是假的！是张珩临死前最恶毒的污蔑！

然而，当他目光再次落在那片布帛上，那熟悉的、属于张珩特有的、瘦劲峭拔的笔迹，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动摇。

东方宸猛地攥紧那片残破的布帛，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布帛几乎要被捏碎！他猛地转身，如同疯了一般朝着宫门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要去找殷照临！他要亲口问他！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击碎这可怕猜疑的答案！

宫门城楼之上，劫后余生的将士们正在默默清理战场，收敛袍泽的尸骸。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的气息，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殷照临独自一人凭栏而立，眺望着城外叛军投降后留下的狼藉营盘。他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玄色朝服上大片暗红的血迹已然干涸，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依旧挺拔的脊梁。晨风吹动他散落鬓边的几缕碎发，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孤寂。

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急促与慌乱。

殷照临闻声回头，看到东方宸失魂落魄般冲上城楼，脸色惨白得吓人，手中紧紧攥着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惊疑、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受伤。

“陛下？”殷照临心中一紧，担忧地迎上两步，“您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东方宸在他面前停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他缓缓抬起手，将那片焦黑的布帛递到殷照临眼前，声音因极度的压抑而颤抖嘶哑：“皇叔……这……这是真的吗？”他死死盯着殷照临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殷照临的目光落在布帛上，看清那七个字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冰冷的冬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也显得格外孤寂。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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