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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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是，神父。&rdo;

他的眼睛敏锐地打量着我。&ldo;不过那么说是诡辩。我不会用那种说法来消除你的怀疑。因为我们在大教堂里所使用的机器是人制造的，尽管那些人可能受到过神的授意。你在档案室里钻研过。你知道我们仍然偶尔发现一些设计，我们的训练有素的修士们将它们辨识出来，他们据此画出图样，我们的工匠按图施工，而我们进行测试。我想，以前的人一度要比现在的人更聪明、更伟大。但也许，若我们坚持劳作、坚持信念，有朝一日我们也会了解我们用来进行工作的那些力。&rdo;

&ldo;我是那么想的，神父。&rdo;

院长精明地往上掠了一眼，点着头。&ldo;有一种解释我没说。那通常是留给那些听从命令的人的，即使对听从命令的人，往往也不会说。&rdo;

我脸红了，微觉沾沾自喜。&ldo;要是我不该……&rdo;

他用一只有力的白皙的手不让我往下说。&ldo;那，威廉，&rdo;他温和地说，&ldo;得由我来决定。那权限是主教留给我的，而主教的这一权限则是来自大主教本人。你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多，因为这一点，因为你所抱有的怀疑，你对我们，对服务于上帝将会有极大的价值。其他一些比较容易满意的人，将满足于少做事情，少出人头地。有朝一日你也会成为院长，我确信，也许&rdo;……他谦卑地一笑……&ldo;会升到更高更高的等级。也许

的挑战，威廉，就像一度是对我的挑战一样。要是你能够做到那样，威廉，相信我，奖赏将是巨大的‐‐比你现在能够想像的更大。&rdo;

我跪下去，颤抖着，吻他那灰色粗布袍子的袍边。&ldo;我能，神父，我能做到。&rdo;

&ldo;祝福你，我的儿。&rdo;院长沙哑地说，他在空中划出那个神秘的圆圈。

我得到了净化，得到了灵感，我开始站起来，此时‐‐可怕的、灾难性的‐‐记忆回复了，灵感的炽热辉光冷却了。两只雪白的小脚进入了我的心灵世界；我的宁静欢快的世界在那双脚的触碰下坍塌了。拯救我的信念！我又颤抖起来，但这次是不带内心激情的。保持住单纯有力的那个时刻，保持住受到启发和欢快的那个时刻！我的脸苍白了；我的额头上渗出汗珠。让我别怀疑！

&ldo;神父，&rdo;我说，当我远远听来时，我的声音因想起罪恶而显得呆板，&ldo;今天下午……在大教堂里……一个姑娘进来……&rdo;

&ldo;她漂亮吗？&rdo;院长温和地问。

&ldo;是的，神父。&rdo;

&ldo;我们是禁止享受肉体欢乐的，威廉，因为我们的心灵如此软弱。但是，当我们年轻时，产生一两次渴望之心虽然可能是有罪的，可我想那并不严重。大主教本人……&rdo;

&ldo;那姑娘惊恐万状……&rdo;

&ldo;惊恐？&rdo;

&ldo;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地看到一个贵族成员……&rdo;

&ldo;贵族…………惊恐万状，&rdo;院长在椅子里倾身向前，重复道，他有意识地重新使自己松弛下来，&ldo;往下说吧，威廉。&rdo;

&ldo;有人跟踪她&rdo;……我的声音仍然死死板板的……&ldo;四个男人。他们在街上等着她，在屏障外面。雇佣兵，不穿制服。她怕的是他们。&rdo;

&ldo;不专属某个主人的雇佣兵……说下去。&rdo;

&ldo;他们等她出来，等她对大教堂的庇护感到厌倦。礼拜仪式结束前，她走到前面，将一件供品放到祭品盘里，然后离开教堂。她跨过屏障，落进了他们之手，他们将她的双脚截掉了。&rdo;

院长严肃地点点头，并不惊讶。&ldo;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我知道；出于实利以及精神原因。&rdo;

我继续说下去，对他的话未加注意。我的声音已经有了生气，但那生气是回想起来的恐惧，我在这种恐惧中搜索着话语。&ldo;他们截她脚时面带微笑。世上怎么会有这等穷凶极恶之人呢？他们笑嘻嘻的，没一个人在乎，他们截掉了她的双脚。&rdo;

&ldo;她无疑犯了什么罪。&rdo;

&ldo;犯罪！&rdo;我仰起头，说，&ldo;她能犯什么罪？&rdo;

院长叹了口气。&ldo;许多事情被领主或皇帝看成罪……&rdo;

&ldo;什么罪，&rdo;我继续说，&ldo;能使这种残害人体的行为成为正当？他们无法确信她是犯了罪的。他们没有送她去审判。他们没有让她为自己辩护。要是他们现在截了她的双脚，那她往后会怎样呢？&rdo;

&ldo;在世俗世界里，&rdo;院长悲哀地说，&ldo;正义是严酷的，很少得到怜悯的宽缓。要是一个人偷了东西，他的手就被剁掉。许多小罪都惩以死刑。不过那姑娘很可能被指控为叛逆。&rdo;

&ldo;那些奇迹是幻觉，&rdo;我痛心地说，&ldo;可这些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痛苦、饥饿、暴力、不公、残忍。惟有在这修道院里才有安全和庇护。我是在躲避这个世界。&rdo;

&ldo;那不是同情，&rdo;院长严厉地说，&ldo;那是走上邪路，接近于异教。把它踩灭，我的儿！用信念之鞭将它从你心里赶走！上帝将世俗权力交给了领主和皇帝。他将施行正义，照管他们臣民的形体生活的权力交给了他们。要是他们不公正而且残暴，我们应该可怜他们，而不是他们的奴隶和农奴，因为那些统治者将他们自己与上帝的永恒安宁隔离了。我们应该同情人们的暂时苦难，这是对的，但是，我们必须永远不忘，形体生活比我们在大教堂里所创造出来的那些奇迹更幻觉。惟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的生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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