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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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天津，于学忠官邸外风呼雪啸。

赵一荻来到隔壁大厅时，发现张学良正在那里痛苦地沉思着。显然他对与谷瑞玉解除婚姻关系，心里也充满着莫大的悲痛。赵一荻非常理解他，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如果继续向他进言相劝，只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烦恼。而他与谷瑞玉的离婚，现已是箭在弦上之势了。赵一荻想到这里，只能面对无可奈何的张学良暗自叹息了。

第二卷夏第一章家事国事（10）

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的是京津卫司令于学忠将军。他马靴一碰，向张学良禀报说：&ldo;副座，谷瑞玉女士的汽车已经到了！&rdo;

张学良好像不曾听见，他仍然在那里默然呆立着。他的思绪似乎仍在谷瑞玉身上。

&ldo;汉卿，&rdo;赵一荻走上来，在他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只有她理解他此时的心境多么痛楚

，她知道张学良是经历了痛苦煎熬和激烈思想斗争后，才最后下定和谷瑞玉分手决心的，但是，当这个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昔日的旧情又如何能够割舍？

&ldo;汉卿，二姐她……已经到了！&rdo;赵一荻见于学忠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忙来到张的身旁，她不忍打断张学良的思绪，她知道即便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也难免在情人即将分手之时心生悱恻。更何况谷瑞玉当年曾钟情于他、打动过他的心呢？

&ldo;副座，谷瑞玉女士已经到了。&rdo;于学忠见张学良仍在那里凝然不动，再次报告说：&ldo;请您下楼参加离婚仪式吧？&rdo;

&ldo;哦？&rdo;张学良如梦方醒，他望望于学忠，又望了望守在身边的赵一荻。急忙振作起精神来，舒展了一下双臂，他似乎想驱散困扰他的一切愁思。然后他大步走出了厅门。当张学良在二楼楼梯口出现时，透过楼梯的栏杆，居高临下一望，情不自禁地驻足在楼梯口。他远远望见，在大雪纷飞的甬路上，一辆小汽车已经缓缓驶进来。司机将车门打开，从车里款款走下一位身披鹤氅的女人。她就是谷瑞玉！依然如当年那样，虽在严冬里她还是那么浓妆艳抹，乌云般的发辫高高绾起。白皙的面庞上姿色不减当年，两条弯弯柳眉下闪动一双娇艳的眼睛。

&ldo;瑞……玉……&rdo;张学良在心里暗暗呼唤她。眼望着谷瑞玉在几位女客的簇拥下，走进了楼下大厅。赵一荻跟随在张学良身后，她也看见了谷瑞玉！她发现谷瑞玉脸上仍然涂着淡淡的脂粉，眉宇间现出一抹忧郁。谷瑞玉抖掉鹤氅上的落雪，正欲举步走向客厅，忽然发现了楼梯口的张学良和赵一荻。顿时，谷瑞玉和张学良都怔住了，她们的目光在对峙着。楼上楼下都静悄悄的，几乎可以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ldo;我……不想见她！&rdo;张学良忽然将袖子一拂，转身回到楼上去。他这一突然举止，使作为仪式主持人的于学忠大为尴尬。赵一荻快步跟上向大厅走去的张学良，她叫道：&ldo;汉卿……&rdo;张学良又回到房里，跌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ldo;副总司令，举行仪式的时间到了！&rdo;于学忠再次打破难堪的沉默，他伫立在门前。

&ldo;孝侯，请你代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吧。我实在不想见到她了！&rdo;张学良猛然抬头，从衣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于学忠，说：&ldo;请谷瑞玉女士过目，只要她在上面签了字，她的所有条件，我张汉卿全都应允！&rdo;于学忠一怔，赵一荻急忙接过一看，只见在那份离婚文件上，张学良写下了三句话：

一、离异后，谷瑞玉不得利用张学良名义；

二、不得为娼；

三、任凭改嫁。

张学良

张学良痛楚地抱住了头。

于学忠不敢多言。他拿起那张薄薄纸笺，快步地转身下楼而去。

&ldo;汉卿，恕我再进一言，莫非你和谷瑞玉的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吗？&rdo;赵一荻虽然知道张学良不可能接受她的劝告，也知道他和谷瑞玉的离异已是不可挽回，但她仍然不肯放弃这一机会。

张学良凝然的目光良久注视着墙上的大钟，默默无语。在他眼前闪现出和谷瑞玉当初结识哈尔滨时的往事--他忆起，在山海关九门口大战时，谷瑞玉在滦州兵营里倚灯而坐，怀抱琵琶为他彻夜弹唱；在他受命游说郭松龄赴葫芦岛的兵舰上，谷瑞玉与他把盏劝酒，张学良心绪烦躁地扔掉酒杯，溅了她满身酒渍，谷瑞玉不愠不恼，忙用帕子为他揩拭；第一次直奉大战中，奉军大败而溃，张学良眼望着丢盔解甲、落荒而逃的东北残兵悲痛欲绝。他忽拔出枪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谷瑞玉悲哭大叫，扑将上来，紧紧地抓住了张学良的手，跪倒在他的脚下……

&ldo;汉卿，你再想想她的好处吧？&rdo;赵一荻见他那么恋旧，又在旁提醒说。

&ldo;不想，我不想！&rdo;张学良震怒，砰地一声将拳头击在桌子上，杯碗落地而碎。

&ldo;副总司令，&rdo;张学良回头一看，于学忠已在旁边侍立了多时，他说：&ldo;谷瑞玉女士完全同意你提出的三个要求，她……&rdo;张学良用颤抖的手接过谷瑞玉已经签了名的打字纸，问道：&ldo;她，她的条件是什么？&rdo;

&ldo;谷瑞玉女士别无所求，&rdo;于学忠说：&ldo;她只求副总司令将英租界上那幢楼房，留下来给她来居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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