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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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老董同志打断麻叔的话，说：&ldo;行了行了。老管，您这样一说，我更不敢动手了，我要把这头牛阉死，也要进城南苗圃学习班。&rdo;说完，抓起一把土搓搓手，站起来，瘸着腿，走到自行车前，蹬开支架就要走。

麻叔抢上前去，锁了老董的车，将钥匙装进口袋里，说：&ldo;老董，你今天不把这头牛阉了你别想走！&rdo;

老董同志脸涨得青紫，嘴唇哆嗦着起了高声：&ldo;你这人怎么这样？！&rdo;

麻叔笑着说：&ldo;我这人就这样，您能怎么着我？&rdo;

老董同志气呼呼地说：&ldo;你这人简直是无赖！&rdo;

麻叔笑着说：&ldo;我就是个无赖，您怎么着？！&rdo;

老董同志说：&ldo;这年头，乌龟王八蛋都学会了欺负人，我能怎么着您？贫下中农嘛，领导阶级嘛，管理学校嘛！&rdo;

麻叔说：&ldo;老董同志，您也别说这些难听的话，您要是够朋友，就给我们把这个祸害阉了，您要是不够朋友，我们也拿您没办法。但是您的手表和自行车就留给我们，我们拿到集上去卖了，卖了钱去买点麦杆糙喂牛，把人民公社的大家畜全都饿死，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rdo;

老董同志说：&ldo;老管你就胡扯蛋吧，饿死牛与我有屁的关系？&rdo;

麻叔说：&ldo;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全公社的牛都饿死了还要您们兽医站干什么吗？

还要您这个兽医干什么，人民公社先有了牛，才有您这个兽医。&rdo;

老董同志无可奈何地说：&ldo;碰上了你这号的刁人有啥办法？怪不得人家说十个麻子九个坏，一个不坏是无赖！&rdo;

&ldo;随您怎么说吧，反正这块形势就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干不干都随你。&rdo;麻叔笑嘻嘻地说着，把手腕子夸张地举到耳边听着，说：&ldo;好听好听，果然是好听，一股子钢声铜音儿！&rdo;

老董同志说：&ldo;你把表给我！&rdo;

麻叔瞪着小眼，说：&ldo;您有什么凭据说这表是您的？您说它是您的，但您能叫应它吗？您叫它一声，如果它答应了，我就还给您！&rdo;

老董同志恼怒地说：&ldo;今日我真他妈地倒了霉，碰上了你这块滚刀肉！好吧，我阉，阉完了牛，连你这个王八蛋也阉了！&rdo;

麻叔说：&ldo;阉我就不用您老人家动手了，去年春天我就让公社医院的快刀刘给阉了。&rdo;

老董同志摸出刀子，说：&ldo;麻子，咱把丑话说到前头，这头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要负完全彻底的责任！&rdo;

麻叔说：&ldo;有个屁的三长两短？那玩艺儿本来就是多余之物！&rdo;

老董同志扬起脸，对我们说：&ldo;广大的贫下中农同志们作证，我本来不想阉，是麻子硬逼着我阉的……&rdo;

麻叔说：&ldo;好好好，是我逼着你阉的，出了事我承担责任。&rdo;

老董同志说：&ldo;那好，你说话可要给话做主。&rdo;

麻叔说：&ldo;老先生，您就别啰嗦了！&rdo;

老董同志看看双脊，双脊也斜着眼睛看他。老董同志伸着手刚想往它尾后靠，它甩了一下尾巴就转到了杜大爷背后。杜大爷急忙转到它的头前，它一甩尾巴又转到了杜大爷背后。杜大爷说：&ldo;这东西，成了精了！&rdo;

老董同志看看麻叔，说：&ldo;怎么样？麻子，不是我不想干。&rdo;

麻叔说：&ldo;看刚才那个吹劲儿，好像连老虎都能骟了，弄了半天连个小公牛都治不了！把刀子给我，您到一边歇着，看我这个没上过兽医大学的老农民把它阉了！

您哪，白拿了国家的工资！&rdo;

老董同志脸涨得青紫，说：&ldo;麻子，你真是狗眼看人低！老董我今天不阉了它我就头朝下走回公社！&rdo;

麻叔说：&ldo;您可别吹这个牛！&rdo;

老董同志也不说话，弯下腰就往双脊尾后靠。它不等老董靠到位，就飞快地闪了。老董跟着它转，它就绕着杜大爷转。牛缰绳在杜大爷腰上缠了三圈，转不动了。

杜大爷鬼叫：&ldo;毁了我啦……毁了我啦……&rdo;

老董趁着机会，将双手伸进了双脊后腿间，刚要下手，小肚子就挨了双脊一蹄子。老董同志叫了一声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后双脊又反着转回来，尾巴梢子抡起来，扫掉了老董同志的眼镜。老董同志毕竟是常年跟牛打交道的，知道保护自己，当下也顾不了眼镜，一个滚儿就到了安全地带。麻叔冲上去，将老董同志的眼镜抢了出来。几个人上去，将老董同志扶到小季家山墙根上坐定。老董同志小脸蜡黄，憋出了一脑门子绿豆汗。麻叔关切地问：&ldo;老董同志，不要紧吧？没伤着要害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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