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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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任臻细看了他的神情，强打精神道：&ldo;…出什么事了？&rdo;

&ldo;昨日战报‐‐&rdo;兀烈急道：&ldo;潼关告急！&rdo;

任臻与慕容永一听皆是怔住，占关东全境的慕容垂苦无正朔之名，一直不敢撕破脸面与西燕开战，前番挑衅却也已被任臻巧言压下，怎会忽地悍然出兵犯境？

&ldo;怕是得知你我失踪的消息‐‐&rdo;慕容永皱着眉道，任臻不无忧心地点点头：国君主帅忽然战前失踪，杨定必已封锁消息，只怕长安城中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过寥寥，然慕容垂远在千里之外竟能几乎同步地得知这一情报…东西两个燕国虽属两个争权，但朝中许多亲贵重臣间总是明里暗里千丝万缕地联络有亲，一旦两国交兵，这怕是最大的弊端。

一时间，任臻也无暇再想其他，急命启行‐‐既是阴差阳错之下已做了这一国之君，便也只能一往直前做到最好。

慕容永刚欲上马，忽被拦住，却是任臻默不作声地将自己马鞍上安着的一层锦缎软垫拿来，铺上慕容永的坐骑。

慕容永愣了一下，随即俊脸微红，赶紧撇过头去‐‐他是怕他经过昨夜今日便受不得这一路颠簸。

横渡黄河时，众骑皆需缓行轻踏，任臻不自觉中便与苻坚并辔而行，望着他坚毅孤绝的侧影他犹豫了许久，终是沉痛地轻声道：&ldo;对不起。&rdo;

苻坚依旧不动如山，如闻所未闻。

主帅平安归营，燕军上下自是狂喜，这才一扫多日虽胜尤败的阴霾。而任臻甫一回固原便忙成个脚不沾地，接收固原、论功行赏，召开军机大会，刻意似地不给自己任何闲暇去回想去面对。苻坚依旧沉默寡言，稳重如山，处之泰然，任臻根本不敢主动提起那夜之事，而偶有与慕容永四目相对，见对方也是神色自若地一如往日，仿佛从不曾发生什么‐‐这俩人的讳莫如深几乎把个任臻怄地死去活来。

如今众将团坐，共议军事，任臻眼圈泛青，几乎是有些魂不守色地坐在主位听臣下禀告：翟斌派王绪领军一万西扰潼关，守将拓跋珪领军出击，是役大胜，然拓跋珪立功心切，轻骑追敌，竟一触即溃，就此没了讯息，主将败走已是不祥若后燕又杀回潼关则雍州必危！不少将军都请命派兵增援潼关，免得被人趁虚而入。又有言固原得来不易，燕军精锐已是疲师远征，如何还有精力驰援潼关？更有人建议从长安城中发出援兵，又恐京中兵力空虚云云。

任臻听着满堂争论，不由地揉了揉太阳穴：&ldo;翟斌亲自上阵了吗？&rdo;众将摇头，任臻又问：&ldo;拓跋珪可有亲笔求援文书？&rdo;众将又摇头。任臻闭目想了一瞬，判断道：&ldo;不必理会。慕容垂乃是佯动，不敢真地开战。&rdo;

诸将一惊，便有人不解道：&ldo;那后燕为何大军压境？一旦潼关告破，长安必危！须得速速增援！&rdo;&ldo;正是！拓跋珪黄口小儿，如何能担这一方主将？！&rdo;

任臻正色道：&ldo;慕容垂不出，翟斌不出，派两个手下，一万多的士兵，就叫大军压境？只是朕诧异慕容垂这时机选的怎这般好哇，我军一有动荡，那边就能立即发兵侵扰边关，一旦我军因此而有了大调动，那说不定真地马上会有一场大战‐‐姚秦未灭，尚隔河而峙，各位将军可有能力应付两线作战？&rdo;

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宿臣，闻言深思圣意，都在暗中一阵耸然，顿时三缄其口，不敢造次。任臻敲山震虎得成，语气却是一缓：&ldo;不过诸位将军都知道朕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慕容垂会在此时出兵，依朕想来只是因为慕容垂是与那姚兴有了什么协议，才会派出小股军队骚扰试探。&rdo;一句话摘清了嫌疑，安抚了人心，引得众将都齐齐点头、交口称善。任臻则趁势又道：&ldo;且朕观拓跋珪素来不是冒进冲动之人，又没有亲笔求援，此次败退当另有后着。还是那句话，用人不疑，又何必先自乱阵脚？&rdo;任臻力排众议，顷刻间就将此事定了‐‐燕军按兵不动，静观后变。

谁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慕容钟刚将有功将士的名单呈上，任臻用玺，便算是定了。杨定却又起身道：&ldo;皇上。有功固然当赏，有错自也当罚！&rdo;

任臻怎不知他别有深意？这老实敦厚的傻大个是怎的了，竟主动挑衅慕容氏。

果然本坐首位的慕容永闻言起身，下跪请罪，主动提出要自贬五级，以责当日不听军令贪功冒进之罪。刁云与慕容钟等人自不可坐视，纷纷同跪求情，有言昔日屡建奇功，有言今日一时大意，更有搬出当年前燕未灭之时盛行的军法出来，说慕容永位极人臣当可豁免此罪。

杨定却道：&ldo;当日上将军亲颁《治军百例》，言军中上下无论品级一视同仁皆守此法，自己怎可因权废法？&rdo;慕容钟怒道：&ldo;杨定，莫要以为你升了大将军便可如此放肆！这是在大燕！&rdo;杨定反唇相讥道：&ldo;大燕的军法便是刑不上大夫！？&rdo;&ldo;你！&rdo;慕容钟火爆性子一如当年，当场暴跳如雷欲扑上理论。

&ldo;够了。&rdo;慕容永冷冷喝止道，&ldo;都退下，不可君前无状！&rdo;说罢对任臻端端正正地叩首道：&ldo;末将既定成法，三军须从，若主帅犯过可恕，以后又怎可再取信于军？，末将恳请皇上，军法处置末将不从指挥之罪！&rdo;

任臻皱起眉来，慕容永在军中权大位尊一呼百应，他一直都知，但亲眼见慕容氏子弟为了他可以罔顾军令君前无状，还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甘与疑虑。他看向杨定：&ldo;依治军百例，不从军令，贪功冒进当责何罪？&rdo;

杨定倒背如流：&ldo;不从军令冒然追击致损兵折将，最轻也得当庭重责百杖。&rdo;此话一出，又是群情汹涌‐‐当庭重则百杖？莫说三军上将面子丢尽，那一百的廷杖岂是能轻易熬过的？定然皮开肉绽。这杨定是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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