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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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第1页）

大约半小时左右，荻原带着川端来了。荻原是沪西宪兵队的队长，官拜大尉；76号跟他的关系很密切。川端大概就是知道这种关系，想借重荻原来卖个交情；林之江心想，荻原不见得会了解剖中的内幕；也想不到这里已经作了决定，采取最强硬的态度。如果他一开口就要人，而且由于太熟的缘故，可能在措词上很率直；那时候他碰的钉子就是硬钉子，这样伤了和气，以后办事就棘手了。

因此，他使了个瞒天过海的手法；一见了荻原，不等他介绍川端，便用那种无一天不见面的熟朋友的口吻说：&rdo;来、来！你要的&rso;宝贝&rso;我替你找到了。&rdo;

原来荻原有样嗜好，是收藏&rdo;春册&rdo;；改七芗、仇十洲的作品都有。有天听人说起，大名鼎鼎的唐伯虎落魄的时候，亦曾画过春册；曾托林之江代为留意。&rdo;宝贝&rdo;指的就是春册；荻原一听他的话，以为唐画有了着落，喜不可言。

这种东西的授受，自然不宜有陌生人在旁边；所以他跟川端说了句&rdo;吃斗莫倒&rdo;，随即洒开大步，跟着林之江匆匆而去。　　&rdo;&rso;宝贝&rso;确是有了，一共6幅；要从天津送来，大概有半个月的功夫，你就可以看到了。这是我私人送你的，请你不要客气。&rdo;　　&rdo;谢谢，谢谢！&rdo;荻原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　　&rdo;不过，有件事我要先打你的招呼；川端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他托你来要的这个人，犯的案子很重；而且也没有办法交给你了。我想请你警告川端，不要管这种闲事，免得损害&rso;中日邦交&rso;。&rdo;

荻原微微一惊，&rdo;什么案子？&rdo;他问：&rdo;会损害到&rso;邦交&rso;&rdo;。　　&rdo;难道你还不知道？莫非川端没有告诉你？&rdo;林之江趁机放了枝冷箭，&rdo;托人一件事，不把这件事告诉人家；这种做事的方式很不够意思。&rdo;　　&rdo;嗯！&rdo;荻原闭着嘴咕了一下，有些生气的样子了。　　&rdo;请你不要这样。用&rso;平常的&rso;态度。&rdo;

荻原省悟了，放松了脸上的肌肉，跟着林之江回到外面客厅，这才正式为他介绍川端。

彼此说了两句客气话，荻原开口了，&rdo;川端君那里有个&lso;使用人&rso;，为你们这里逮捕了，希望能够释放，或者交保。&rdo;他转脸说道：&rdo;川端君，请你自己说。&rdo;

于是川端先找张纸写了一个名字，然后说道：&rdo;这个人，是为贵局逮捕了。&rdo;说着，将一张纸条递过去，自然是&rdo;陈龙&rdo;二字。

林之江趁机打听：&rdo;这姓陈，请问川端先生，是你们局里什么人？&rdo;

&ldo;调查员。&rdo;川端补充说：&rdo;是秘密的税务调查员。&rdo;

&ldo;既然如此，何以不由统税局来办交涉？&rdo;

&ldo;我就是统税局的人；陈龙是配属给我工作的人。&rdo;

&ldo;这样说，川端先生应该对他很了解。&rdo;林之江逼视着他问：&rdo;是吗？&rdo;

一上来先被人家套问了一阵，而且话中藏着机牙；川端自觉落了下风，不由得有些起馁，就越发要考虑一会才能回答。

&ldo;关于他的工作方面，我比较了解；此外就不太清楚。&rdo;川端又说：&rdo;他的私生活，我不便干涉。&rdo;

&ldo;那么，我可以告诉川端先生，陈龙是本局奉令逮捕的，他牵涉到行刺中国政府要员的阴谋。&rdo;

川端的神色凝重了，但看得出来，是极力保持着镇静，&ldo;有这样的事？&rdo;他说：&rdo;你们不会株连无辜吧？&rdo;

&ldo;株连？&rdo;林之江问：&rdo;川端先生希望我们株连？&rdo;

听得这话，连荻原都发觉了，当即向川端说道：&rdo;川端君，你应该管束你的部下。&rdo;　　&rdo;在我的工作部分，我是管得很严格的。&rdo;川端忽然态度变得强硬，&rdo;你们一定弄错了！是冤枉无辜的人，对我的工作妨碍很大。&rdo;

林之江很沉着，沉着得看来有些阴险了，用一种深不可测的微笑答说：&rdo;我也知道妨碍了你的工作；我向你道歉。&rdo;　　&rdo;这不是道歉的事；我要求让我带陈龙回去，或者移交给荻原队长。&rdo;

这一下，林之江不能不以坚定的态度回答：&rdo;荻原队长并未提出这个要求；他连如何妨碍你的工作都不知道，接收了这个人有何用处？而且，就算荻原队长提出这个要求，我们也只能向他抱歉，求取他的谅解，因为我们无法将陈龙移交给他！&rdo;　　&rdo;为什么？&rdo;　　&rdo;这个原因不能告诉你；除非荻原队长提出询问。&rdo;

这个钉子碰得川端脸色发青；荻原又不作声，他只好出声央求了。　　&rdo;请荻原队长问问他，为什么不能将陈龙交出来。&rdo;　　&rdo;荻原点点头，向林之江说：&rdo;请你跟他说。&rdo;　　&rdo;好！&rdo;林之江看着川端说：&rdo;陈龙已经承认，他在从事一项叛逆性的阴谋；案情太严重，陈龙已经移解到南京去了。&rdo;　　&rdo;走吧！&rdo;荻原很快地站起身来；他对川端说：&rdo;你不要再管这个人了。&rdo;

原是请来壮声势的，不想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川端大感狼狈，一言不发地跟着荻原告辞。

林之江顾到礼貌，一直送他们上汽车；荻原在车子离去以前，从车窗中伸出手来，作了个翻书的手势。林之江会意，是指许了送他的&rdo;宝贝&rdo;。　　&rdo;一定会有。请你耐心等待。&rdo;　　&rdo;不要让我等得太久！&rdo;荻原还叮咛一句。

林之江对这个交涉，自觉办得很满意，但对荻原所许的愿心，却不知如何还法？心想虞亚德为人灵活，不如跟他谈。

于是，打了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林之江十分得意地谈他如何利用荻原抵制的经过。最后却又皱眉了。　　&rdo;当时没有办法，非利用这件荻原最感兴趣的事，不能取得他的充分合作。现在可为难了，哪里去弄这6幅唐伯虎画的春宫？&rdo;林之江用很亲热的称呼说：&rdo;小虞，你替我动动脑筋。&rdo;　　&rdo;这何用动脑筋，到城隍庙的茶会上，去找一个专门造假画的人，问题就解决了。&rdo;　　&rdo;对、对！真是你的脑筋好。&rdo;林之江很高兴，&rdo;不过，造假要造得像。&rdo;　　&rdo;那当然。&rdo;

林之江点点头又说：&rdo;小虞，买这6幅画送荻原，是可以报公帐的。自己弟兄，我挑挑你，假的你照真的报好了。&rdo;

这是件无须客气的事；虞亚德道谢过了又问：&rdo;那么，陈龙是不是要送南京呢？&rdo;　　&rdo;现在还不知道。局里只是将整个案子报上去；看上头的意思。&rdo;林之江又说：&rdo;我看陈龙难逃公道。&rdo;　　&rdo;照现在的情形，是不是要通知他的家属呢？&rdo;　　&rdo;应该要通知的。现在案子已经不在我手里了，我没有办法答复你。不过，如果你认为要通知家属，我可以跟局里说。&rdo;林之江又说：&rdo;现在你最要紧的，是替我去弄唐伯虎的古画，越快越好。明天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实答复？&rdo;　　&rdo;我极快去办。明天一定有电话给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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