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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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话刚完，门上剥啄声响，敖占春摇摇手，同时期身去开门。这自然是格外谨慎门户之意；因此，金雄白便也转眼去望。

非常意外的，门外竟是荣子。这一下金雄白才明白，原来在茶店中就已说妥；如今是直接来报到了。　　&rdo;欢迎、欢迎。&rdo;金雄白起身相迎。

荣子换了一身正在南方流行的时装，中式夹袄西装裤；这天风大，所以用一块大彩巾，包头连披肩，手也掖在彩巾中，只露出一张脸。

等她解开彩巾，金雄白方知荣子真是美人。茶店中灯光黯淡，有些&rdo;二转子&rdo;一身黄毛，可以遮掩得过去，但像荣子那样却是委屈了；只有在这璀璨明灯之下，看她肤白如雪，头发既黑又亮，像一漆黑缎子；袅娜腰肢以及脸上小巧纤细的轮廓与线条，亦只有在亮处才看得分明。　　&rdo;雄白就有这个本事。&rdo;黄敬斋不胜羡慕地说：&rdo;随便什么地方，他总是第一眼就能把最好的挑出来。&rdo;

金雄白非常得意，满面含笑地向荣子说：&rdo;你听黄先生的话没有？&rdo;

荣子点点头，转眼向黄敬斋抛过去一个表示感谢的微笑，然后随着金雄白一起坐下。

门上又剥啄作响了；黄敬斋精神一振，金雄白笑道：&rdo;青岛啤酒来了。&rdo;

仍旧是敖占春去开的门，门外却是侍者，&rdo;哪一位是黄先生？&rdo;他说：&rdo;请到间壁723号。&rdo;　　&rdo;怎么？&rdo;刘子川问道：&rdo;是王小姐来了？&rdo;　　&rdo;是的。&rdo;　　&rdo;为什么不领到这里来？&rdo;　　&rdo;王小姐听说人多，不肯来。&rdo;　　&rdo;这可新鲜‐‐。&rdo;

一句话未完，金雄白抢着说：&rdo;大概是不惯的缘故，不必勉强；敬斋移樽就教吧。&rdo;接下来又笑道：&rdo;看来&rso;在山泉水清&rso;，只怕还是人家人？&rdo;　　&rdo;人家人倒是人家人；不过也&rso;清&rso;不到哪里去。不管啦，敬斋兄你喝&rso;酒&rso;去吧。&rdo;

黄敬斋笑容满面，过意不去地问道：&rdo;你们两位呢？&rdo;&ldo;你不必管我们。&rdo;敖占春说：&rdo;你尽管去享受你的。明天也不必起得太早；10点钟我来看你。&rdo;　　&rdo;怎么？你不住在这里？&rdo;　　&rdo;对了！我到子川兄那里去，联床夜话。&rdo;　　&rdo;好，好！明儿见，明儿见。&rdo;

等黄敬斋一走，刘子川与敖占春也相偕告辞；金雄白却兴犹未央，&rdo;伏特加，刚才喝下去难受，这会儿酒倒醒了。&rdo;他说：&rdo;有没有兴致再喝两杯？&rdo;　　&rdo;兴致是有；不过会扰了你的兴致。&rdo;刘子川说：&rdo;明天再陪你吧。&rdo;　　&rdo;如此良宵，应该是你跟荣子浅斟低酌的时候，何必让我们在这里讨厌。&rdo;敖占春拿起电话，&rdo;我替你要酒。你爱喝什么？这家饭店很大，一般叫得出名字的酒都有。&rdo;　　&rdo;要瓶白兰地吧！&rdo;

于是敖占春替他要了一瓶拿玻仑白兰地，一个随厨房去配的什锦冷盘。接着便与刘子川一起走了。　　&rdo;你姓什么？&rdo;　　&rdo;我‐‐。&rdo;荣子说了一个日本姓；是日本话，金雄白听不懂。

这无关紧要，金雄白也不再问；只说&rdo;看你才18岁，是不是？&rdo;　　&rdo;不！我二十岁。&rdo;　　&rdo;家里有什么人？&rdo;　　&rdo;妈妈。&rdo;荣子答说，&rdo;还有弟弟妹妹。&rdo;　　&rdo;你父亲呢？&rdo;

荣子摇摇头，神色黯然地说：&rdo;不知道哪里去了？&rdo;

这时金雄白才发觉，自己找了个很不适宜的话题，她的父亲是日本人，而她又堕落风尘，可以想像得到，家庭境况，一定不佳；说不定还有很悲惨的身世。萍水姻缘，不该触及这容易令人不欢的话题。　　&rdo;金先生，&rdo;荣子反过来问：&rdo;你是上海人？&rdo;　　&rdo;上海附近。&rdo;　　&rdo;有多远？&rdo;　　&rdo;很近。&rdo;　　&rdo;就像这里到长春那么近？&rdo;　　&rdo;没有，没有。&rdo;金雄白答说：&rdo;江苏的整个面积很小；火车只要十几分钟，就通过了一个县分。不比关外，地大物博人稀。&rdo;　　&rdo;喔，&rdo;荣子点点头问：&rdo;金先生结婚了吧？&rdo;紧接着又不好意思地说，&ldo;你看我多笨，会问出这句话来，当然已经结婚。&rdo;　　&rdo;是的。我孩子都很高了。&rdo;　　&rdo;几位？&rdo;　　&rdo;三个。&rdo;

说到这里，只听有人敲门；侍者送来了白兰地和下酒的冷盘，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了无意义的谈话。荣子替他倒了酒；自己也斟了少许，举杯说道：&rdo;金先生，我有个要求。&rdo;　　&rdo;好！你说吧！如果可能，我一定答应。&rdo;　　&rdo;我希望你跟我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实的。&rdo;　　&rdo;这不止是要求了，是怀疑我没有跟你说真话。是吗？&rdo;　　&rdo;不、不！金先生，我的话说得不适当，以致让你误会。我很抱歉。&rdo;荣子又说：&rdo;我只是想知道，你跟我说的话，哪些是随口敷衍的话，哪些是实在的。&rdo;　　&rdo;这就很难说了。随口敷衍是免不了的，譬如说：&rdo;你问我这酒好不好？照我在上海喝的酒来说，不好；可是在这里，我就得说：好，好！&rdo;　　&rdo;我很佩服金先生，肯说老实话。&rdo;荣子停了一下说：&rdo;我想请问金先生一句话，希望你不是敷衍我。&rdo;

&ldo;当然！你说，我一定很诚恳地回答你。&rdo;

&ldo;你问我要不要进关玩一趟，有这话吗？&rdo;

正谈到这里，电话铃响了；金雄白拿起话筒接应，传来的却是黄敬斋的声音：&rdo;上床了没有？&rdo;

&ldo;没有。&rdo;

&ldo;在楼下咖啡座上见个面，如何？&rdo;

金雄白心想，何事要避人而谈？但此时需要避人而谈，自非小事；当却答说：&rdo;好吧！我马上来。&rdo;

于是向荣子说了缘故，随即下楼；黄敬斋已在咖啡座上冷僻的一角坐等。

&ldo;你知道不知道那王小姐，长得什么样子？&rdo;

金雄白一楞；但对这种话题，自感兴趣，便即答说：&rdo;不说是高头大马？&rdo;

&ldo;非也。生得修短合度，而且也很稳重。&rdo;

&ldo;恭喜，恭喜！&rdo;金雄白笑道：&rdo;那不是更理想吗？&rdo;

黄敬斋不理他这句话；管自己又问：&rdo;你知道不知道，那王小姐为什么不肯到你房间里来？&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其实你是知道的。你刚才说，大概是不惯的缘故；又说&lso;在山泉水清&rso;，只怕还是人家人，这话一点都不错。&rdo;

&ldo;那么错在哪里呢？你说的情形，跟刘子川所安排，完全不同。&rdo;

&ldo;问题就在这里。当时我一看情形不同，而且神情也不像风尘中人，就问她说：&rso;刘大爷说你身材长得高大，我一点都不觉得，那是怎么回事。&rso;她说：&rso;那是她的小姑。&rso;我更觉得奇怪，于是问了好半天，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据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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