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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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白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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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把紧攥在手中的骨矛卸下，靠回茅草屋出入口的墙壁边。白痴状态的查特拉斯并不具备危险性，江厌在夜总会时就深有体会。只要不视图对他的身体进行物理性的攻击，他就只会像一个肚子里被塞了复读机的人偶。

放下骨矛时，江厌顺路探出茅草屋外顾盼，见周围没人，于是招摇地出去环顾一圈。

从大部落中央空地那高高在上的伞形高塔判断，这间茅草屋的位置约处于部落东南面。和乌莫带他们去过的穷人区都是相较边缘的地带，并不是热闹的地域，故少有人问津。

江厌多少放心下来，折回茅草屋的脚步也舒缓了不少。

回到茅草屋后，江厌发现查特拉斯仍躺在杂物堆里，他摇摇头，拽着查特拉斯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起。接着又耐心地把杂物堆归还原位，扒了层厚厚的泥灰，伴着杂物盖住地道出口的木板。

做完这些必要的善后工作，江厌才有闲心坐下来观察查特拉斯，后者也在盯看着他。

地球时间一个多月不见，查特拉斯身上也免不了浮现出在这颗复杂的星球上生活所留下的风吹日晒的痕迹。他的皮肤明显黑了不少，尤其是手臂部位更是黑里透红。

在肌肤缺水，暴晒以及清洁能力有限的三重影响下，导致他的脸上起了几片殷红的疮斑。一个月长出的胡茬长度是最尴尬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谈不上成熟，倒更像邋遢。原本白色的半长发也蒙了一层灰，仿佛轻轻一拍就能激起云雾。

这些变化其实十分普遍，在江厌和中田让身上都能轻易找到。

但是忽然出现在查特拉斯这个一直被鱼啄静视为劲敌的人身上，这些普遍现象便因为不真实感而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在江厌原本的潜意识中，像查特拉斯这样天阶A+级的4891觉醒者绝不会被环境所影响，甚至不会渴不会饿一样。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在峰会飞船上就一直穿着的休闲服。

虽然休闲服乍看来并未有破损刮毁的地方，但已经脏乱不堪。衣服上全是褶子和各种各样的污渍。裤子则干巴巴的，像是到含盐量极高的海水里泡了一圈又干涸了似得。

倒是鞋子不知哪去了，光着一双脚，脚趾盖里塞满了细小的泥垢。

从查特拉斯整体的外观来看，与其说他是一个强大的A+级觉醒者，莫如说是个落魄的拾荒者，哪还有当初在峰会上神秘莫测，风度翩翩，强大无匹的模样。

看到这，江厌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大自然对谁都一视同仁，它会予以任何人同样的恩惠，也会给他们设下同样的难题。如果查特阿拉斯是这幅模样，江厌想，那天阶A-的伊曼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想着想着，江厌甚至快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审视查特拉斯的时候江厌就发现，他并未佩戴牙齿项链。他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二号次行星的原住民们对牙齿项链异常看重，相当于地球的身份证，真理之环ID。

想要原住民认同，就必须佩戴那串代表地位的牙齿项链，无论它究竟有多少含金量。

乌莫没有佩戴项链，是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她是隐形的居民，是特例。

而查特拉斯没有项链，如果被任何原住民发现，都会被当做外来者驱赶。中田让带着亚该亚同盟在初次与外围部落的战士们接触时，就遭遇了这样的对待。

江厌低头思索时候，正巧看到了脚边那只之前被他不小心踢翻的装有食物的椰子壳。

于是他这才恍然大悟。那位疑似古尔的人将查特拉斯藏了起来，藏在了这间无人问津的茅草屋中，并按时送来餐食。只不过查特拉斯为什么要甘愿来当一回儿野人，就不是江厌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江厌很希望能从查特拉斯那得到许多问题的答案，可他也清楚，白痴状态下的查特拉斯几乎不具备正常思考和回答问题的能力，否则疑似古尔的人刚才也不会悻悻而归。

但即便如此，江厌还是尝试着，怀抱着一丝希冀在查特拉斯旁边的杂物堆上一趟，双手交叉枕着脑袋，高高的架起二郎腿，懒洋洋地低声问道：

“小兔崽子，你说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体恤民情，还是准备悬壶救世。”

“小兔崽子...”

如同江厌意料中一样，查特拉斯立刻开始模仿他说话。而江厌并不准备让他说完，立刻摆手止住，“行了，你闭嘴吧，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总是变成白痴呢。”

“我...”查特拉斯突然说，但话只开了一个头，出现了一个字就猛地戛然而止。

江厌又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从杂物堆上直起身子，他直愣愣地看向查特拉斯。让他惊诧的是，查特拉斯并未再对他的话进行鹦鹉学舌。江厌怀疑地在暗中抓起一只石斧，质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但立刻，查特拉斯便不假思索地道，“我刚才想说什么？”

江厌将石斧别在身后，以防万一。他发现，查特拉斯似乎已经不再局限于单纯的重复，而是更改了江厌话语中的人称代词，把你改成了我。江厌隐约记得，刚才似乎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抱着疑惑，江厌试探性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再度问道，“我是谁？”

于是查特拉斯也扬起手指了指江厌的脸，“你是谁？”

得到确认的江厌心中惊讶万分，他现在已经能完全断定，白痴状态下的查特拉斯并不是真的白痴，他现在显然明白你和我的区别，不单单是你和我字面的区别，而是哲学意义的，存在意义上的区别。

莫非查特拉斯现在的状态是一种单纯的学习，或者说进化状态？江厌不住想。而他之所以会重复江厌说话是因为他在进行语言学习，进行知识积累。他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保持这种白痴状态的前提下正常说话？

这个大胆的猜测刚出现就被江厌否定了。

查特拉斯本来就是一个知识十分丰富的天阶A+，他何苦大费周章的如此作弄自己。难不成他还能厌倦大书库，所以想在不依赖大书库的前提下给自己来一次从零开始？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只重复江厌的话，而不重复疑似古尔的人的话？

江厌讪笑地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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