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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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透过窗户的白莹莹的光照不到走廊中间，灯关了，这里显得有些暗。

“我又给你惹麻烦。”林平低着头。

“你又帮我出了口气。”窦利钧纠正他。他手背青筋浮起，蜿蜒，很长一段时间都消不下去。窦利钧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抓了他的手，拇指抚在他凸起的筋络上，那像代表了他的倔犟。“没事的，他养养就好了，不过是付点医药费。”

林平突然理解窦利钧为什麽会吃醋易怒，他问窦利钧：“韩元就一直在你跟前这样吗？”

“差不多。”窦利钧释怀道：“我小时候对他也那样，他伺机报複吧。不过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所以后来我都避着他。”

林平突然开口说：“不喜欢我就不会这样了。”窦利钧蹙眉，他重複道：“你不喜欢我，他就不会对你这样了。”

窦利钧一把捏住他的嘴，嫌道：“说什麽呢，你打架脑子打坏了？”

林平唔唔唔的摇头，窦利钧警告他道：“想好了再说话。”

林平呼了一口气，嘴唇周围被窦利钧捏的发红，他问说：“窦利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窦利钧肯定。

林平抓着他抱住，他感到意外，林平不喜欢在大庭广衆之下跟他表现的亲昵，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侯结婚的时候，窦利钧和林平一起去的，林平很少有参加婚礼的机会。大学毕业以后，他几个室友没两年就结婚了，赶上林平上班请不出假，就只随了份子。还有的逐渐就不联系了，他朋友没有窦利钧多，说起来他可能是个比较恋家的人，爱往家里跑，虽然林祖胜不见得待见他就是了。

天气渐渐热了，他穿一件白衬衫，西装裤，窦利钧老早以前给他买的，做工考究，他很少穿。反观窦利钧穿的随意，就一件普通短袖休閑裤。林平觉得他长了一张很具欺骗性的脸，看不大出年纪，要说他这个轮廓慢慢可能挂不住相了，总要看出点痕迹来的，他就没有。兴许是没愁过。

包红包之前林平特意让他问老周，给多少，他们保持一致，省得谁给多谁给少了让侯知道彼此心里不舒服。窦利钧把他俩的包一起了，看上去是个大包的样子。

婚宴订到了酒楼，十二张桌，窦利钧和林平到那会儿老周已经在了，跟着忙前忙后招呼客人，他俩被引到一张桌上，随后就坐下了。这张桌都坐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存在阿姨问询婚事，否则又要被抓着介绍对象。

窦利钧看着鲜红桌布上摆的果盘，花生里面混着红枣，他不知道怎麽想起来林祖胜，就问了句：“你爸后面没催你结婚？”

林平刚剥了一颗橘子糖到嘴里，滋滋的吸，怪甜的，转头就听见窦利钧问他这个问题。他嘬的微收的腮回去，表情有些垮，回说：“他可能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吧。你都知道的…别问了。”林平怕他又吃醋，谨慎的转移话题，赶巧侯出来，他把红包塞了，接下来就等新娘入场了。

窦利钧不过随口一问，林平显得比他敏感，主要是被他弄怕了。林平问他：“不是说侯以前对女生过敏吗？那咋…”

“他就对他老婆不过敏。”

嚯，这话一出，桌上人都开始调侃，说这才叫那啥，天作之合。本来以为侯志贵得这破毛病要寡一辈子的，谁知道比他们都早结婚啊。这一桌坐了十一个人，没一个结婚的，说出去都得叫晚婚。

老周终于坐下来，窦利钧给他倒了杯茶，皙白的手指上一枚金黄金黄的戒指，惹得老周看他一眼，问：“你咋戴这个了？”

窦利钧斜他，过多的眼白表明对他的不满，啧道：“林平给我买的。”不乏炫耀的语气叫林平一下子坐立难安，说的太大声了吧。

“哟。”老周打趣，“还是林平会买。”

林平难为情的用食指搅桌布，绸缎面料被他旋出一个窝，明豔的红照耀到他的耳朵上，像是被桌布烧红的，一双耳朵红溜溜。

后来侯领着新娘过来敬酒，也注意到窦利钧手上的戒指，窦利钧还是那个回答，林平给我买的。当事人林平只觉得头重重的，昏沉沉的，第一次感到被人过度重视也是会引起他的恐慌的。

窦利钧在桌下碰他的脚，质问他为什麽要低头。林平简直要气若游丝，说自己喝醉了。窦利钧揭穿他说，一杯白的都没喝完，装什麽。林平睁着一双水亮的眼睛，偷摸瞧他，叮嘱道：“可不敢再说是我买的了。”再说两句就跟出柜没啥区别了。

“事实如此，为什麽不能说。”

天，林平被他的厚脸皮折服，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害臊。

因为要帮侯挡酒，窦利钧就没提前离开，他和老周轮番上阵，喝到最后，要林平捡着他回家。路上他安静的要命，林平等红灯的间隙瞥他，发现他没有睡，只是做沉思状，寡言的很。

回到家后，林平问他自己能不能行，他点头，步履缓慢的走向卫生间。林平在卧室等了很久他还不过来，怕出事，就说去看看。

灯棒照的卫生间惨白，窦利钧站在镜子前，水龙头的水淅淅沥沥的落，他双手按在瓷白的洗手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林平把水龙头关上，问：“我帮你？”

窦利钧拉着他把他拉过来，他几乎是被生拉硬拽，洗手台硌着他紧实的肌肉，窦利钧在他身后则像一堵墙。悬在对面墙上的八十厘米宽的镜子清晰的照亮他和窦利钧的脸，窦利钧那张被酒气蒸腾的薄绯色的面孔在扁平的镜子中立体了起来，高眉骨映照下的深眼窝里，一双明眸，楚楚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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