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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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第1页）

石崇却觉得这种担心是无稽之谈：&ldo;她既然会扶乩，便该知晓我们这些附在器物上的孤魂野鬼的存在。你只要想办法，让我见到另一只颁瓟斝就好。我只要见到珠儿，只要见她一面!&rdo;

无奈之下，石咏只得又一次登门造访。

他很怕妙玉会拒绝见他。所幸慧空师太今日也在，见石咏过来，主动将他迎进小院，微笑着道：&ldo;石大人到此，贫尼这里，简直是蓬荜生辉!&rdo;

石咏却始终不敢抬头看慧空师太，生怕一抬眼就被她看穿了眼中的秘密。

只听慧空叹了一句，说：&ldo;石大人不必拘泥。您与小徒各自藏有一直颁瓟斝，便是缘分，让世间仅存的两只&lso;颁瓟斝&rso;聚首，并不是什么坏事。&rdo;

石咏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一眼慧空师太，心想：您知道的真多……

没想到慧空也正望着他，见石咏如此，慧空便抬抬唇角，轻轻一笑，说：&ldo;不过是小徒转述而已，贫尼并无未卜先知之能。&rdo;

石咏&ldo;嗯&rdo;了一声，但匆匆一想，好像又想不起来，他上回到底有没有向妙玉师徒提过他也藏着一只颁瓟斝的话。

‐‐这位慧空师太实在是太神了。

石咏一面心里感叹着，一面向这位慧空师太行了礼，才由婆子引了，去见妙玉。

进入妙玉所在的禅房，禅房矮几上照旧放着一只风炉，一只银铫子，一只茶壶。妙玉盘膝端坐在石咏面前，待到石咏躬身行礼之后，才慢慢抬起眼皮，淡然道：&ldo;石大人，又见面了。&rdo;

石咏赶紧开口道歉：&ldo;上回言语唐突，请小师父千万莫怪。在下这次，依旧想请小师父出示所藏的颁瓟斝一观。&rdo;

这回他老老实实地从随身佩着的荷包里取出了石崇那只颁瓟斝，开口道：&ldo;这一只，是在下无意中得来的一只颁瓟斝，也因为这一枚茶具的缘故，极想见识见识妙玉师父所藏的那一件。&rdo;

妙玉见他这次态度坦诚，又是一上来就道歉，心气儿总算平了些，伸出纤纤素手，取了石崇那只颁瓟斝，托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欣赏。当她见到杯身上那&ldo;石崇雅赏&rdo;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也微笑，道：&ldo;难道石大人也知道我那只颁瓟斝上雕着的四个字是&lso;王恺珍玩&rso;四个字?&rdo;

石咏心想：我的确是知道啊!

可是表面上他却再也不敢造次了，只老老实实地欠了欠身，说：&ldo;若是小师父能出示颁瓟斝一观，在下感激不尽。&rdo;

妙玉却说不急，&ldo;先饮了茶再说。&rdo;

说着，妙玉抬手提了茶壶，要往石崇那只颁瓟斝里斟茶。石咏连忙拦住：&ldo;对不住，此前这只杯子有所损毁，我是用鱼鳔胶将其修复的，但只一件，鱼鳔胶沾不得热水，所以……&rdo;

妙玉听了，吃惊停手，再度托起那只颁瓟斝查看，看了半晌才点头叹息道：&ldo;第一眼见到时，我竟全未发现上面这块琥珀乃是修补之物，本以为这只颁瓟斝一问世就是这样，我还在钦羡这颁瓟斝设计得纯出自然，连镶嵌的一片琥珀也是这样浑然一体。&rdo;

石咏听得飘飘然，赶紧拜谢妙玉夸奖。

石崇则悄悄地叹息：&ldo;人家小姑娘往你脸上贴金呢，你可不能忘了正事儿。&rdo;

石咏为了让石崇放心，赶紧又提了一遍要求。

妙玉定定地看了石咏一眼，抿了抿唇，突然开口：&ldo;若是石大人能答允我一个要求，我就答允你，借我那只颁瓟斝与你一观。&rdo;

石咏听了大喜，连忙问：&ldo;是什么要求?&rdo;

妙玉当即转头命身后的道婆：&ldo;去将那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大盏取出来。&rdo;

道婆应声去了，少时转回来，手中当真捧了一只深褐色的巨型盏器出来，石咏见了，险些石化，那一只，书上所写读来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是眼前见了，便觉这容器几乎就是一只小脸盆。这盏器上一道一道，密密麻麻，都是竹根上的根节。石咏没机会细数，但想这只器皿名称里的&ldo;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rdo;，大约并不是虚数。

&ldo;你若是能喝得了这一海茶水，我便将我那只颁瓟斝取出来与君把玩!&rdo;

妙玉问得傲岸，石咏则苦笑‐‐这么一海，他要是都喝下去，可真就肚子里面能撑船了。

唯有那石崇急吼吼地催促：&ldo;小石咏，务请帮忙，拜托拜托!&rdo;

石咏只能硬着头皮答允：&ldo;妙玉师父若是坚持，那在下只有从命的份儿。&rdo;

妙玉盯着他，眼里微微露出一点儿笑意。

石咏却愁眉苦脸地说：&ldo;可我这样……岂不是糟蹋了小师父的好茶?人道是，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1&rdo;

&ldo;我自己倒没什么，抛费了小师父的茶，这可……&rdo;

妙玉望着他，最后实在是没忍住，&ldo;嗤&rdo;的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后又肃容，说：&ldo;即是如此……好!&rdo;

石咏满以为她会再次拒绝，岂料这一回妙玉自己起身，从屋角的那只矮柜里取了一只小小的器皿出来，送至石咏面前。

石咏又惊又喜，托在手掌上细看，果然见上面镌着三个隶字‐‐&ldo;颁瓟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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