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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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柳从风看了孙承俊所交代的书面材料，笑着对林绮梦说：

&ldo;孙承俊在表功，光反动家庭出身和参加三青团，就应剥他一层皮。&rdo;

&ldo;他又怕挨打，又想蒙混过关，连参加过三青团都不主动交代。&rdo;

&ldo;我们先给他一个下马威。&rdo;

孙承俊在区拘留所的刑讯房间，被几个民兵吊起来，不由分说，先拷打一顿后，满身戎装的柳从风和林绮梦才跚跚进来。柳从风示意，民兵才松绳子让他落地，由于无法站稳，瘫坐地上。柳从风冷冷地问：

&ldo;孙承俊！你是不是特务？&rdo;

&ldo;我没有当特务呀！&rdo;孙承俊喘着气，哭丧地说。

&ldo;给我再吊起来打。&rdo;

柳从风向民兵挥手，旁边的民兵又再把绳子往上拉，孙承俊又吊着，两脚不着地。这时，林绮梦冷冷地说：

&ldo;三青团是不是特务组织？&rdo;

孙承俊一下脸色苍白。他知道，金仲贤已经坦白承认了。在学校毕业时，全班集体报名参加三青团，不过是一个形式，毕业后各散西东，根本没有什么形式的组织活动。因此谁也不当一回事，在学习班时，他还是交代了。当年，国军兵败如山倒，这些政治组织已经名存实亡。美式装备的枪炮还抵挡不了解放军的攻势，玩政治更是救不了覆灭之命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年的『青年团』是个特务组织。

&ldo;三青团是特务组织。但读书时，是学校集体报名参加。&rdo;

&ldo;那你承认你参加特务组织了。&rdo;柳从风紧紧追问。

&ldo;我承认参加三青团，但没有进行特务活动。&rdo;孙承俊还在争辩。

&ldo;再给我打。&rdo;柳从风又大叱一声。

几个民兵拳脚交加，像雨点般落在孙承俊身上。打得孙承俊头肿面青，唇爆血流，像杀猪般嚎叫。孙承俊有气无力地说：

&ldo;我认！你叫我怎认我就怎认吧！&rdo;

&ldo;金仲贤都全认了。这是他交代的供词。&rdo;

柳从风扬扬手中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说是金仲贤交代的供词。记录上写什么，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孙承俊，根本没有看到，但看到纸上有金仲贤的签名和盖指模。

柳从风接着念了其中的一段：&ldo;我和孙承俊都是三青团的特务，为了进行特务活动，孙承俊介绍我到珠溪中学当教师。现在学校的青年团，实际就是&lso;救国青年团&rso;，团支部书记刘青云，是归孙承俊领导的。团支部、学生会几个骨干学生，名义上是团支部委员或学生会骨干，实际上是孙承俊&lso;救国青年团&rso;的骨干。这次签名担保姜嫣兰，就是孙承俊通过刘青云在同学中串连的。&rdo;这一切&ldo;供词&rdo;，都没有经过金仲贤之口，而是经过林绮梦之笔，写出来的&ldo;文章&rdo;，也就成为金仲贤的&ldo;交代供词&rdo;，其实金仲贤也不清楚林绮梦写了什么。

&ldo;孙承俊！金仲贤的交代，你听清楚了吗？&rdo;柳从风又大叱一声。

&ldo;听清楚了！金仲贤为什么……&rdo;孙承俊低头喃喃自语。

孙承俊搞不清楚，金仲贤为什么要这么无中生有的交代问题，把罪名往他们俩的头上堆，令他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从他刚才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吊打，就说明金仲贤也完全是屈打成招，金仲贤甚至也弄不清他招了什么。现在摆在他面前、刻不容缓要回答的问题是，自己承认不承认是&ldo;特务&rdo;的问题。承认了，他和金仲贤还有许多师生，都将是在刼难逃；不承认，他将受到难熬的法西斯酷刑，恐怕最后不认还是要认。他想，珠溪中学之『青年团』是归十三区区党委领导，是党的助手，他孙承俊何德何能可以簒夺和改造『青年团』成为特务组织呢？真是天大之笑话。只要上级派人下来调查，一下就可真相大白。为免却吃眼前亏，他也只好铁下心接受此&ldo;莫须有&rdo;之罪名了！

&ldo;你认不认罪？&rdo;柳从风在狠狠地敲桌叱问。

&ldo;我认罪……&rdo;

孙承俊像泄了气的皮球，放下绳子，他一下瘫在地上。正是：

画押宜宣梦幻灭，株连更见血成河；

刑求如愿奸邪笑，天理无张奈若何？

中卷杏坛蒙羞第十四章软硬兼施计诡异步步进逼说难圆

孙承俊交上第二份坦白交代书，心情显得非常复杂和矛盾。

孙承俊和金仲贤，算是君子之交，坦诚相对，清清白白，情如手足。想不到，飞来横祸，双双身陷囹圄。在严典酷刑下，屈打成招，一纸招供，引来天大的风波……这次刘青云搞签名，确是他一时冲动签了名，也是他拉金仲贤签名，现在金仲贤供认，是他在主导，令他哑子吃黄莲，无话好说。实在也怪不得金仲贤，谁都是血肉之躯，谁能熬得了如此酷刑重典呢！

现在，不但他孙承俊和金仲贤，已是跳下黄河洗不脱当&ldo;特务&rdo;的罪名，几个心爱的男女学生，同样被他们拉进惊涛骇浪的漩涡，难逃无妄之灾。他感到非常痛心、歉疚和自责。

孙承俊非常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土改、抓特务搞得热火朝天，如果不顺着丘逢清和柳从风之意思交代，不但过不了关，还要忍受无法忍受的皮肉之苦。但他坚信上级，坚信上级头脑精明的领导，坚信人民政府，决不会寃枉好人。因此，他打算，如果继续刑讯逼供，他为免吃眼前亏，他会不顾道义，多拉几个老师、学生下水，以满足对方之奢求。物以稀为贵，遍地都是特务，如草芥般普遍，人们会起疑，不相信。孙承俊错了，错得离谱，在丘逢清和柳从风那里，像韩信点兵：&ldo;多多益善&rdo;，抓的特务越多越好，越多越令他们英雄的&ldo;桂冠&rdo;越光彩夺目，光芒四射。左祸泛滥，许多知识分子就陷在他们迷幻的&ldo;实事求是&rdo;、&ldo;坚信上级&rdo;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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