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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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无赖黑二（第1页）

七月十五中元节，月亮像被血浸过的圆盘，悬在青石板村的上空。王老汉蹲在门槛上抽旱烟，望着村西头那栋荒废的破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黑二啊黑二，都走了十年，你咋还不放过村里人……”他的喃喃自语被一阵阴风吹散，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嬉笑声，像极了黑二生前那种带着恶意的笑。

黑二原名叫张二黑，是青石板村出了名的无赖。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从小就偷鸡摸狗。十岁那年，他偷了李寡妇家下蛋的老母鸡，被抓住后不但不认错，还把李寡妇推倒在地；十五岁时，他带着几个小混混砸了村里的学堂，害得孩子们半个月没法上学。到了成年，更是变本加厉，赌钱、抢东西、欺负妇女，无恶不作。谁家要是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得躲着他走。

村里的人联名告到官府，可黑二不知从哪弄来些银钱，上下打点一番后，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从那以后，他越发嚣张，甚至放话：“这青石板村，老子就是王法！”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盼着他哪天遭报应。

报应来得很快。那年冬天，黑二在邻村赌钱，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债主们不依，将他毒打一顿后，扔在了回村的山路上。夜里下了场大雪，第二天人们发现黑二时，他早已冻僵，脸上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双眼圆睁，像是死不瞑目。

黑二死后，村里人都松了口气，以为从此能过上安稳日子。可没想到，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最先出事的是赵三家。那天夜里，赵三媳妇正在厨房做饭，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黑二那张铁青的脸正贴在她面前，吓得她当场昏死过去。等赵三回来，发现媳妇已经没了呼吸，嘴角还挂着惊恐的表情，而灶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用煤灰画的鬼脸。

接着，村里的牲畜开始莫名死亡。张家的牛、李家的羊，都是在夜里被开膛破肚，内脏不翼而飞，地上只留下黑二标志性的歪歪扭扭的“二”字。更可怕的是，每到月圆之夜，都能听见黑二的笑声在村里回荡，那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在屋顶，有时在巷口，让人毛骨悚然。

“得找个高人来看看！”村里的族长召集众人商议。几天后，一个云游的道士来到村里。道士绕着村子走了一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黑二生前作恶多端，死后怨气太重，化为厉鬼，不肯投胎，誓要把村里人都折磨死！”

道士在村里设下法坛，念动咒语，手中桃木剑不停地挥舞。法坛四周贴满了符咒，还点起了七七四十九盏引魂灯。本以为一切都会结束，可就在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吹灭了所有的引魂灯，符咒也被撕得粉碎。道士口吐鲜血，惊恐地说：“这黑二的怨气太强，我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道士仓皇离去。

村民们陷入了绝望。有人提议举村搬迁，可大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哪能说走就走。就在这时，村里最有学问的刘秀才站了出来：“我曾在古籍中看到，对付厉鬼，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黑二生前作恶多端，我们就用他害怕的东西来对付他！”

经过商议，村民们决定在黑二的忌日，也就是七月十五这天，摆下“恶人之宴”。他们找来村里最无赖的混混，让他穿上黑二生前的衣服，坐在主位上，桌上摆满了黑二生前最爱吃的烧鸡、烈酒，还有赌场用的骰子牌九。四周则埋伏着村里的青壮年，手里拿着桃木钉、黑狗血。

当月亮升到正空时，黑二的笑声准时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阵阴风吹过，黑二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假黑二，顿时暴跳如雷：“哪个小畜生敢冒充老子！”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就在黑二即将碰到假黑二的瞬间，埋伏的村民们一拥而上，桃木钉、黑狗血纷纷朝着黑二招呼过去。黑二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阵阵黑烟。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十分顽强，反手就抓住一个村民，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刘秀才举着一面铜镜冲了出来。这铜镜是村里一位老人祖传的，据说能照出鬼怪的真身。刘秀才将铜镜对准黑二，大声喊道：“张二黑，你生前作恶，死后还不知悔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黑二被铜镜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看向铜镜，镜中映出的是自己青面獠牙、浑身腐烂的模样。黑二愣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生前的种种恶行，想起了那些被自己欺负的人。片刻后，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悔意，身上的黑烟也渐渐消散。

“我错了……我错了……”黑二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最后，他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夜空中。从那以后，青石板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也没有闹过鬼。只是每年七月十五，村里还会摆上一桌酒菜，不是为了祭奠黑二，而是为了警示后人：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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