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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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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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计都心急火燎地越涝攀岭，直至那溪石渐幽之地。

不远处的石洞内立着两个神影，山洞顶部开了个口子，阳光从那口中洒了进来，金黄的光铺在白发男子的身上散着柔和的光晕，只见他大袖一卷收了一物，掐指一算渐渐皱眉，眉宇间的沟壑显出他的半分忧思。

天帝原来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来，几乎是极度不可置信地看着柏麟，说道：“他怎知你我在此？”观柏麟面容，又道，“你竟然特意引他前来？你怕不是疯了！”身子一转便隐去了踪影匆匆离去，同七日前如出一辙。

柏麟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慌张，毕竟他身后越发浓重的魔气，是任何人都无法效仿的，柏麟抹平眉宇、勾起唇角，幽幽回首，眼角含着笑看向身后的男人：“计都，你来啦。”

“君可有要向吾解释的吗？”罗喉计都自是不傻，第一次被柏麟糊弄过去了，第二次看了帛锦难道还不明白来者是何人？

柏麟走向罗喉计都，脸上并无半分愧疚和心虚，只是应声回道：“如计都所见，是帝尊。”

手中还紧紧攥着帛锦，罗喉计都脖颈间青筋爆起，见柏麟毫不慌张，或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他强压怒气，心中为柏麟找了许多借口，再次问道：“那天帝老儿到底有什么好的？君还想着为他做事？”

柏麟嗤笑道：“我本天生神袛，与天同寿，如今复魂草已经足量，神骨全齐，我这般的人自当为天下苍生着想。”柏麟站在凸起石块上，居高临下地睨了罗喉计都一眼，“罗喉计都，对于你，我之前也已经自行剔去神法偿还千年前对你的伤害，甚至还多次与你共度巫山云雨，你还有什么不满？”

“君……这是何意？”罗喉计都闻言倒退两步，发现柏麟和天帝还有来往时，罗喉计都一开始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可真的当柏麟说出他揣测的实情时，罗喉计都却怕了。

柏麟神色冷漠回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如今已经恢复神骨，飞升渡劫是迟早的事，你的血毒我也会继续为你想办法，如果你觉得这样合适，我们也可以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

“轰！”

洞穴顶部的石枝应声断裂，或砸入地面、或坠入洞内的水潭中，罗喉计都从来没有在柏麟面前如此宣泄过怒气：“君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柏麟冷笑着反问道，“计都难道真的要我把话说得如此露骨、如此难堪？”

罗喉计都看着这个枕边人面带笑意，这不是他熟悉的柏麟，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为什么能够笑得如此讥讽：“君要守三界，吾便能帮君守下这三界。”

“呵！”柏麟笑了，眼神却丝毫没有笑意，仿佛罗喉计都就是个大笑话一般，“你拿什么去帮我守？如今你连魔性都难以自控，上次若不是我在场，怕是你又要屠了你的族人。”

对于罗喉计都这种得天独厚、天赋异禀的人来说，这世间最可怕的事并不是受人蛊惑、被人利用，而是被捧在心尖上人嗤之以鼻、弃之如履。罗喉计都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不死心地问道：“君可曾对吾动过情？”

柏麟摇了摇头，随后抬眼，对上罗喉计都的眼神格外坚定，但终究没有狠下心来直接回答，只是旁敲侧击道：“你知道的，我向来修的是无情道。”

罗喉计都质问道：“这半年来，哪怕片刻……哪怕片刻，与吾同床共枕时也不曾心动？”

柏麟一派凛然道：“我此生一心为了三界。”

罗喉计都怒极反笑：“哈哈哈……柏麟！你好狠的心，那褚璇玑好歹是六识不全才对禹司凤后知后觉。而你明明……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将我一片真心视如草芥，如此辱没我！”

柏麟握紧右手，指甲也几乎嵌进掌心，柏麟他知道罗喉计都只有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以“你、我”相称，失了所有伪装和风度。可是柏麟更知道自己现在更应该做什么，只是依着罗喉计都的话回道：“如何是辱没，不过是偿还计都过往的人情罢了。”

罗喉计都大袖一甩，几百丈远的山头轰然夷为平地，附近山头的鸟兽应声逃散，罗喉计都几乎是咆哮着吼道：“吾乃堂堂魔尊，天地万物唾手可得，何须施舍？！”

出生便是这三界第一战力，这份能力令罗喉计都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平凡地活下去，而柏麟他天生神袛，肩担守护三界重任又岂会不知这份与众不同。从某些地方而言，他们颇为相似，所以才会惺惺相惜。

这份与众不同，让他们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谁又敢来脚踏他们的尊严？

柏麟做到了，在罗喉计都连声的质问下，将罗喉计都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柏麟缄默了。

得不到柏麟的解释，罗喉计都自嘲地拍手笑道：“高！实在是高！怪不得每次我问你，是否愿意与我长相厮守，你都顾左右而言他、从不予我正面回应。柏麟，你的手段着实高明！哈哈！”

罗喉计都的笑声越发癫狂，他的眼中渗出熟悉的红光，柏麟一怔，身体总比想法诚实，他原想像从前那般上前搀扶，可片刻后抬起的手终究落了下来，只是冷漠开口道：“罗喉计都，抱元守一，你的魔性外溢了，我去帮你唤慕白过来。”

柏麟起手捏了个法咒传信而出，罗喉计都骤然拽住柏麟手臂将他一把拖了回来，反手起了个结界围住山洞附近，他的眼神虽有些迷离但那眉峰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眼中只剩柏麟：“现在想逃？怕是晚了！找什么慕白，你不是最适合本座【空格】的容器了么？”

洞内的水潭不再安静，仿佛是被罗喉计都的魔气感染，逐渐沸腾起来，罗喉计都的脖子渐渐浮现出枯木质感，柏麟一愣，挥掌劈开钳制住他的粗臂。罗喉计都撤肘，闪身来到柏麟身后，扣住柏麟肩膀，柏麟伸臂回身横扫，却被罗喉计都两指定住，难以动弹。

罗喉计都嘴唇凑到柏麟赤红的耳垂边上，暧昧地问道：“还敢还手？你不是说愿意与本座继续保持这种关系的吗？”

“罗喉计都！”那话本就是激罗喉计都所用，柏麟心中自然不是这么想的，而今却被罗喉计都诟病掣肘，柏麟极力挣扎，想从罗喉计都怀中挣脱出来，但是他们之间的力气相差实在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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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计都走出洞口，敛去结界，瞰着绝壁重崖，如列绡削玉，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才一收敛神思，却见慕白跪在几丈之外，观慕白衣衫，早已被露水浸湿，看来跪了好些天了。

罗喉计都想起那日柏麟曾传讯给他，这雪仙竟然还真收到了，所幸罗喉计都立了个结界，这慕白才没能闯进来。

但这慕白在这里许多天，山洞里的动静他应该听得一清二楚，罗喉计都问道：“你这小仙可为柏麟而来？哈，你也被他迷惑了？”

慕白仍是跪着，罗喉计都向他发问时，他还有些失神，仿佛神游太虚，他迟钝地抬头：“小仙是魔尊灵兽，自当忠心事主，只是我们鵷雏一族向来恩怨分明。若是有仇，哪怕过了千百年也会追逐报复；若是有恩，哪怕过了万年也要涌泉相报。魔尊和帝君，都是我的恩人。”

说到“仇”这个字时，罗喉计都仿佛听到了慕白关节的响声，只是他此刻没有这个心思去理会旁人，毕竟区区小仙而已，哪怕他有什么心思也无足挂齿。

罗喉计都最后侧目看了眼洞门：“柏麟，你再无资格闯入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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