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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臣有罪（第1页）

裴言川站在皇宫的城楼上，一双瑞凤眼此刻充满了怜惜。但凡颜言个性不要那么强大，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给颜言伸出援手。可是，颜言的个性太要强了，裴言川想给她帮助，颜言却不愿意麻烦裴言川。

这样的姑娘，很特别，也很刚强。只是，在醴朝，刚强的姑娘，又有几个能真的活得开心的？

权势大如长公主，她也有很多的不得已。哪怕是长公主亲生的独生女福安公主，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裴言川的眼神紧紧地跟着颜言，颜言的泪眼朦胧，颜言的怅然若失，裴言川都看在眼里。裴言川心里也是酸酸涩涩的，但是，理智却跟他说，不要强颜言所难，颜言不是那般柔弱的姑娘。

裴言川敛掉了脸上的怜惜，恢复到了平常的冷淡才转身进了城楼的楼阁里，庆吉帝此刻正端坐在楼内的椅子上。

“爱卿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庆吉帝仿若是跟裴言川在聊一些家常一般。

“她的身份，希望陛下可以不要追究。”裴言川弯着腰拱手作揖，颜言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在醴朝的当权者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她确实很特别，若非你心有所属有意保护她，大概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庆吉帝看着裴言川为了个女人求他的样子，心里却是很不得劲。

比起裴言川来求他，庆吉帝反而宁愿裴言川让他杀了颜言。这么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还不知道要给醴朝添些什么乱子。

庆吉帝的眼神渐渐地染上了杀意，裴言川脸上的清冷更甚。庆吉帝的表情，裴言川是熟悉的，这是动了杀意。然而，裴言川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站直。

安国公的身份很特别，历代安国公都是为了皇权鞠躬尽瘁。哪怕是裴宣平，在他活着的那些年，也不过是醴朝皇室的一把利刃。裴宣平那些年南征北战也好，闯南走北也罢，一应事情，俱是圣意。裴宣平唯一一次抗旨不遵，便是迎娶心爱的女子了。

先帝当时给裴宣平选好的姑娘其实是沛国公府的长女，那姑娘秀外慧中，关键是沛国公府并无实权，这样的人家还真的是依附着皇室才能生存。先帝本想用沛国公府的长女婚配到安国公府的，这样好将安国公府的内外都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然而，裴宣平却是第一次宁愿舍弃掉安国公的身份，都要与民间认识的女子成亲。

先帝气得差点真的如了裴宣平的所愿，要将裴宣平的安国公的身份褫夺，要不是已故的刘宰相跪在朝堂力保裴宣平，估计安国公府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裴宣平迎娶了心爱的女子之后，先帝心中不悦，却也奈何不了裴宣平，那几年醴朝与北地柔然的战事胶着，可不能轻易动得了裴家军的主帅。

皇家与裴家的关系可不是寻常的君臣关系，几代人的铁打的姻亲关系，哪怕是裴宣平再如何忤逆先帝，关起门来说，那也是一家人的家事。

裴宣平可是庆吉帝的表兄，庆吉帝的年龄只比裴言川大了十年，但是从辈分上说，庆吉帝是表叔。当然，骨血亲情对于皇家而言，大概是最不值钱的了。

这就是为什么庆吉帝和长公主对颜言特别关注的原因。一位是裴言川的表叔，一位是裴言川的表姑。裴家这些年战死沙场的子侄太多了，曾经枝繁叶茂的安国公府，到了如今，却只剩了裴言川一根独苗了。也不怪庆吉帝和长公主如此重视裴言川的亲事，裴言川今年二十有六，换作是醴朝寻常人家，都早已经有了下一代了。

安国公府的身份很特殊，皇室可以信任的家族也就安国公府一族了。两家的姻亲关系也好，两家的利益共同也罢，这样坚固的联盟，还真的就当得上一句“牢不可破”。

“阿川，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希望你可以为了家族为了皇朝考虑，这样的女子，不适合你。”庆吉帝轻叹了一声，这裴言川跟他那固执的亲爹裴宣平一般，还是在婚事上与皇室产生了分歧。

裴宣平迎娶安国公夫人的时候，庆吉帝也还是个小皇子，当年才八岁的庆吉帝还去过安国公府参加过裴宣平的婚礼。当年的安国公夫人可谓是艳冠京华，安国公夫人的容貌确实是没得挑剔的，只是除了身份低微，奈何裴宣平赌上自己的功勋封号都要将佳人迎娶进门。

先帝为着这件事情，记恨了很多年，哪怕俩人婚后两年生育了裴言川，先帝还是不肯召见安国公夫人。一直到裴言川周岁礼，先帝才堪堪算是把自己的一肚子的气给自我消化殆尽了，这才与安国公夫人见了一面。

裴言川自小就在安国公夫妇的悉心教育之下长大，先帝哪怕对裴宣平的婚事有再多的不满，在看见裴言川的优秀成长之后，先帝还是在心里认可了这位安国公夫人的。

孩子的成长，很能体现母亲的为人。小小的裴言川，分明被母亲教育得很好，这么懂事的小裴言川，每次先帝见了都要抱着不肯撒手。

当然，先帝唯一一次不肯见裴言川，便是裴言川十六岁的那一次了。裴宣平的死，还有他夫人的失踪，都是皇家不能触碰的禁区。

“回陛下的话，请恕臣难从命。”裴言川头还是低着，庆吉帝前些年不是没有问过裴言川关于妻室的想法，但是那些年，裴言川都用家国未平为由婉拒了庆吉帝的安排。

但是，这一次，关于颜言，裴言川已经不止一次拂逆庆吉帝的意思了。裴言川当然知道自己能全须全尾地站在庆吉帝面前，仰仗的不过是庆吉帝对他的包容。

可是，庆吉帝每一次要裴言川放弃颜言，裴言川总是不同意，哪怕是这一次颜言的身份眼看就要藏不住了，裴言川依然不肯退步。

“阿川，你这样是何苦？你的妻子的家世本应该要更加好的，这样来路不明的女子，你真的要与朕生份了吗？”庆吉帝直接抛出与裴家的亲情，想要从道德上束缚着裴言川，好让裴言川听自己的意思。

“臣有罪。”裴言川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世家大族的政治联姻裴言川见得多了，这么多年来，他所求不过是像父亲母亲一般的良配罢了，他不贪心，他不贪恋权势更不留恋皇室风光，可是，庆吉帝却一再地来试图插手他的婚姻。

“你像极了你那死去的父亲，一样的让人头疼。起来吧，但愿她能如你所愿。”庆吉帝脸上的神情无悲无喜，只有对裴宣平的怀念。裴宣平啊，那可是庆吉帝的表兄，这位武力值满满的表兄，自小就带着庆吉帝满大街转悠。年幼的庆吉帝，那时候还是先帝眼里最不显眼的小皇子，每个人都可以嘲弄这位年幼的小皇子，只有裴宣平，每次见到年幼的小皇子，都会带着他满京城转悠。

哪怕到了如今，庆吉帝内心最为依恋的人除了他的长姐，便是裴宣平了。如果裴宣平还在世的话，庆吉帝估计会轻松更多吧？

庆吉帝离开之后，裴言川才站了起来，庆吉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裴言川心知肚明得很，庆吉帝赌的不过是颜言知难而退，裴言川神色一凛，赶紧下了城楼，往叶家的方向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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