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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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赤甲（第1页）

沈星河在冷库第八区闻到腐臭时，电子温度计显示零下23℃。她裹紧加厚防护服，手持光谱检测仪扫过成箱的翡翠明虾，淡蓝光束下那些半透明虾壳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纹路。

"；这批货有问题。"；她在对讲机里喊，回应她的只有电流杂音。冷气在面罩上凝成白霜，隐约听见隔壁货架传来甲壳摩擦声。当那张脸从泡沫箱后探出来时，沈星河以为出现了低温幻觉——工人的面颊覆盖着青灰色鳞片，眼球凸起呈复眼结构，指缝间连着半透明蹼膜。

男人突然痉挛着蜷缩成球状，后背工作服裂开，露出六节不断颤动的赤红虾尾。沈星河转身狂奔，却撞进弥漫着腥甜雾气的通道。意识消失前最后看到的，是天花板通风口滴落的荧绿色黏液。

醒来时躺在医疗室，生产总监周慕海正在翻阅她的体检报告。"；低温症引发的幻觉。"；男人转动着尾戒，铂金戒圈刻着双螺旋纹样，"；给你三天带薪假如何？"；他递来的热可可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深夜，沈星河从公司内网调取监控。视频在23:17突然跳帧，恢复后第八区货架整齐如新。但当她用光谱分析软件逐帧处理，发现跳帧期间有大量生物荧光信号——正是那些"；翡翠明虾"；发出的波长。

青礁工业园3号排污口飘着死鱼。沈星河戴着防毒面具潜入时，检测仪显示氰化物超标47倍。潮间带的礁石上粘着成团半透明卵鞘，每个都有足球大小，内部蜷缩着类人生物。她捡起卵鞘碎片，发现上面印着"；海生基因-LH07培养皿"；的字样。

"；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沙哑的女声从防波堤传来。穿环卫工装的老妇掀起兜帽，左脸布满贝壳状增生组织："；三年前抗议排污的渔民，现在都成了育苗池里的母体。"；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海面，月光下浮起无数人形轮廓，背后伸展着螳螂虾般的镰状附肢。

周慕海的秘密实验室藏在冷链中心地下二层。沈星河用老妇给的ID卡刷开气密门时，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浸泡在圆柱形培养舱里的，正是那晚见过的鳞片工人——他们的脊椎接入了虾类神经束，胸腔嵌着不断搏动的蓝色晶状体。

警报突然炸响，周慕海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屏上。他的西装后襟隆起怪异弧度，右手已经变成暗红色鳌钳："；既然你找到这里，不妨见证新物种的诞生。"；培养舱接连爆裂，变异工人们抽搐着站起，额头上生物芯片红光闪烁。

沈星河在通风管道里爬行逃亡，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透过格栅看见周慕海褪去人皮，露出覆盖甲壳的躯体，口器间垂落的信息素腺体正操控着变异工人分食保安。他的尾戒深深嵌进甲壳，原来那是个微型注射器。

临湾市气象台发布红色潮汐预警那天，沈星河带着证据逃往跨海大桥。后视镜里，赤潮中浮现出无数镰状附肢，浪尖上站着完全虾化的周慕海。他举起螯钳指向货轮，那些装载着"；翡翠明虾"；的集装箱正在渗出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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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赤螯纪元

沈星河把油门踩到底时，仪表盘显示海水已经漫过路基。后视镜里赤潮翻涌，浪尖上虾化渔民高举着螯肢，镰状附肢切割金属的声响混在滔天浪声里。车载电台突然自动跳频，传出周慕海沙哑的电子音："；欢迎见证食物链重组。"；

跨海大桥在身后断裂，她看见货轮上的集装箱如同腐烂的石榴般裂开，成千上万翡翠明虾正在急速膨胀。那些本该在超低温休眠的基因改造生物，此刻正用螯钳撕开同类甲壳，吞食着内部肿胀的紫色卵囊。每完成一次进食，它们的复眼就增生出新的晶状体。

"；警告，临湾市全域启动一级避难预案。"；手机弹出市政厅推送，配图是无人机拍摄的骇人画面——青礁工业区地表隆起无数肉瘤状突起，每当闪电划过，就有完全虾化的工人破茧而出。他们背后连接着粗壮的生物导管，另一端深深扎入沸腾的海水。

沈星河将车冲进防波堤观测站，老妇留下的贝壳ID卡刷开了气密室。全景玻璃窗外，赤潮中央升起千米高的水墙，周慕海悬浮在漩涡中心，腹部延伸出数十条荧光触须接入海面。他的甲壳正在脱落，露出内部蠕动的星云状物质。

"；这不是变异，是进化。"；周慕海的声音直接在她颅骨内震荡，观测站电脑自动调出基因图谱。沈星河惊恐地发现，那些被篡改的CRISPR-Cas12序列正在操控磷虾释放信息素——整个东海浮游生物群构成了分布式生物计算机。

防波堤开始震动，沈星河抓住操作台才没摔倒。海面浮现出无数发光纹路，那是虾群用螯钳在浪涛间刻写的分子式。她突然明白过来：当第一只翡翠明虾被植入人类神经突触时，海洋就获得了理解高等数学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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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破解了核电站冷却系统密码。"；沈星河看着屏幕上的实时监控，临湾核电站三号机组正发出过载警报。变异藤壶覆盖了所有应急阀门，反应堆温度飙升至临界点。这是来自海洋的精准报复——针对二十年前排放的放射性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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