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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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第1页）

半月以后，玉梅能够正常行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农事开始繁忙了。大柱娘不再让玉梅在家里待着，经常带着她和大柱上山干活。

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在全国推开，大柱家分到了三亩梯田，还有一小块菜地。这让大柱娘十分开心。解放前她和大柱爹就租种地主家的土地，被称为佃户，属于正儿八经的无产阶级。现在拥有了自己的土地，还有分得的农具，她睡觉都能笑醒。她不再租种，也不再交租金，种多少都是自己的，这是在解放前和在生产队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她带着玉梅和大柱上山，要穿过村子的一条主街道。这条街道是闲散村民们最为集中的地方，他们经常三五成群地站在街道上唠嗑，东家长李家短，谁家的狗下了一窝崽，谁家的鸡下的鸡蛋最多等话题，在他们的嘴里都被讲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对于买来的玉梅，村里人起初只是听人说，真人谁也没有见过的。大柱娘的脾气尖刻，在村子里的人缘并不是太好，去她家串门说话的人很少，有人想去看看新媳妇，但是有心没有胆，谁都怕大柱娘那张说骂就骂，说闹就闹的嘴。

当玉梅和大柱娘与大柱走在一起呈现在大家的面前时，他们感觉十分不和谐。这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因为玉梅被卖凑成了一家人。玉梅的长相清新脱俗与大柱的呆傻木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们不明白村子里有好多光棍汉，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竟然落在家境最不好，男人最不精明的大柱家了？这让村子里的光棍汉们很是不服气，可是谁让大柱傻人有傻福呢？他们不服气也只能是背后议论议论罢了，谁也不敢将漂亮媳妇抢到自己的手里。那些已成婚的男人看见玉梅，回家后看着自己的媳妇越看越不顺眼，恨自己没有大柱的福气。

这日早上吃过早饭，大柱娘又带着大柱和玉梅上山去除草。刚走到村子的主街道，就看到几个男人抽着烟站在一起正在唠嗑。本打算打个招呼就走过去，可是在村里最横的一个年轻人却拦住他们不让走。这个年轻人是村长的大儿子邵平，村里人都喊他“小瓶子”，平时仗着爹在村里的权势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次被他盯上，碍于村长的权势他们是躲也躲不掉了。

按村子里的辈分，大柱娘跟邵平是平辈。邵平刚二十岁，大柱娘四十多岁。做奶奶的年纪，邵平只叫她“嫂子”。其中的尴尬，只有大柱娘知道。

“嫂子，你领着我侄儿和侄儿媳妇去哪里啊？”邵平嬉笑着问道，大有取笑的意思。

别看大柱娘在家里耀武扬威，可是看到村长和他的家人，就变得像小绵羊一样，不敢大声说话，只有吃亏的份儿。

“小瓶子兄弟，我带着他俩去上山干活。梯田里的野草长得老高了，不除去的话肯定影响产量的。你家的草除了没有？”她赔笑着说道。

“我家的不用我管。我才多大啊？又没娶婆娘，这些我爹娘就管了。大柱，你跟我还小一岁吧？怎么就有了婆娘呢？你着什么急啊？”他回答完，不再看大柱娘，将矛头指向了大柱。

“瓶子叔，这是我娘给我买的婆娘，俊不俊？”大柱以有个漂亮的婆娘为自豪，傲慢地显摆。

“哟，原来是买的啊？侄儿媳妇，你就心甘情愿地跟着这傻子过日子吗？我还没结婚，我看你还是跟我过吧！”邵平完全没有将大柱娘和大娘放在眼里，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行，那怎么可以！”大柱娘和大柱同时说道。

玉梅知道这是玩笑话，若是站在大柱和大柱娘的立场上回答，那就表明他们是一家人，若是此时回答不可以的，可能会得罪他，若形成对立面成为他的眼中刺，势必会影响她的出逃，只有以玩笑话回过去，才能免除此时的尴尬。

于是，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不是商品，没想着被卖。可是到了这里，我不认命是不行的。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只能是大柱的婆娘了。若是能够重来一回的话，我就选择你做我男人。”

“侄媳妇，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女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落在别的女人身上，羞得连话都说不成，你却能对答如流。实在佩服！我就不难为你们了，赶紧去上山干活吧！”玉梅豪爽的回答，赢得了邵平的尊重，他不再难为他们。

“谢谢瓶子叔。”玉梅大大方方地说道。

在生产队做妇女队长时免不了要与男队员们接触，有时也会开几句玩笑，这个场面她还是撑得起的。

对于这个场面，大柱母子觉得是一个坎，他们不知道怎么能跨过去，却没想到被玉梅轻松化解，这让他们母子对她刮目相看了。

“玉梅，我没看错你。看来你以后能将这个家撑起来！大柱交给你，我很放心。”三个人刚走到山坡，大柱娘回头看着玉梅，激动地说道。

玉梅听了一怔，随后想道：大柱是你的儿子，你有责任养着他。我与大柱是什么关系呢？我凭什么要拿出自己的生命去护佑他？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用非法手段将我买到手，难道我就应该接你的班，替你照顾你的傻儿子吗？不，绝对做不到。

她对自己的爹娘有赡养责任，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培养责任，而对于大柱却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她越想越气愤，自己被卖到这里，原来就是为了照顾一个智障，等着她老娘去世接着继续照顾他。这是多么可笑！她是一个有思想有看法的女人怎么能让她来安排命运？

“玉梅，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照顾大柱？”看玉梅长时间不说话，她狐疑地问道。她不允许她违抗自己的意愿，若是违抗的话，那就是暴力制止，让她随了自己的意。她看玉梅的目光变得凌厉了，她想洞穿她的内心，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娘，我昨晚没有睡好。刚才你说了什么啊，我没听清。”玉梅很清楚，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才能有自由出入的权利，那样才能寻找更多出逃的机会，她不能违背她的意愿，但又不能遵从，所以干脆“打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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