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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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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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着一处太阳神岩画，那是古代游牧民族心中的太阳崇拜，司徒安然对陆和暄说：“暄儿，你曾问过，感情是否可以像优质葡萄酒那样经得起存放和陈年。我想，无论是感情，还是优质葡萄酒，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陆和暄沉默不语。他想起了他父母，明明那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打败爱情的，是时间吗？不，是名利场。母亲至死仍爱着父亲，而父亲现在还会想起母亲吗？为母亲建立这么一个酒庄，意义又何在，人都不在了。

“我想，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永恒，再美好的事物也会湮灭在时光中。就如再美好的葡萄酒，也会从巅峰走向衰竭。明年我去葡萄牙时会喝到一款1884年的波特酒，谁也不知道它活着还是死了，到时试了才知道。明年告诉你。”

葡萄牙啊，那是欧洲最遥远的天涯海角。然然姐不仅要离开莲石酒庄，离开西北大漠，还要离开中国，到欧洲最遥远的国度去。

一种揪心的疼痛攫住陆和暄年轻的心，他强壮的身体明显感觉到好像有人用勺子将他的心挖走了一半，非常疼，且空荡荡。

但是，他却不能在这里痛哭流泣，拉着然然姐的手哭着请求她别离开。虽然他很想那样做，甚至还想在地上打滚，以发泄内心汹涌的情绪。

因为陆和暄知道，爱她，就让她自由飞翔，就让她尽情驰骋。然然姐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而是搏击长空的鹰；也不是圈养着的驴，而是在无尽旷野追风的千里马。

于是他点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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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再美好的感情，”司徒安然继续幽幽地说，“即使当初爱得天崩地裂，到最后还是会相忘于江湖。”

陆和暄糙汉子一个，但敏感且感情细腻，知道然然姐另有所指。只不过不知道她指向的是她与李凌云之间长达十年的恋情，还是她与他之间不可言说的爱？

“爱得再深，如果在一起，爱情也会被生活消磨掉，取而代之的是争吵、相互嫌弃，”她继续说，“如果不在一起，那就会慢慢忘掉，总会有新的人出现，填补心中的空白。”

也许然然姐概括得很准确，这确实是很多恋人的最终结局。

陆和暄听懂了，却又不认同。他伸手抚摸着岩石上神秘的太阳神，重环的双眼长有睫毛，炯炯有神。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双眼睛应该见证了沧海桑田，见够了人间悲欢。

忽然，他另一只手拉住司徒安然的手，就像他曾经几次做过的那样。他转过头，将同样炯炯的目光从太阳神上转移到司徒安然上。金色阳光下，那逼人的目光甚至有点灼伤司徒安然的眼。

“不，”他认真而执着地看着司徒安然，反驳道，“我不认同你这说法。”

这是他第一次反驳司徒安然的观点。这段日子里，他们天南海北地聊天，彼此的理念都很相似，仿佛对方是另一个自己。

“我不知道如果我父母能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否会被现实生活消磨掉。但我知道我母亲至死仍爱着父亲，并没有新人填补她心中的空白，因为她心中填的满满都是我父亲。心很小，已经塞不下别的人了。”

他忽然激动起来，深邃的眉眼自有少年的英气，稍微有些干裂的双唇倔强地微咬着。他伸出双臂，将司徒安然紧搂入怀。这段日子的相处，都是他处于被动地位，司徒安然处于主动地位，是他被她调戏与撩拨，而现在他要反过来。

忽然被拥入怀里，司徒安然一时愣住，没能反应过来。双方相处的位置忽然颠倒，她一时不能适应，像她那样的大女主，竟然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弟弟凌驾于上，打死她她都不承认。

接着，耳边传来暄儿那低沉的略显阴郁的声音：“好吧，我承认，你和李凌云之间当初的爱是真的，但现实却消磨掉你俩之间的爱，甚至让你俩变成仇人——”

陆和暄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司徒安然就试图挣脱出来并反驳：“我们没有变成——”

然而，还没容她挣脱出来，甚至还没容她为她与李凌云之间的恋情说上句好话，陆和暄就粗暴地截断了她想说的话，并再次用有力的胳膊把她紧紧圈在怀里：

“是的，即使你俩没变成仇人，但起码也不会是朋友了。相恋后又分开，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直至此刻，司徒安然才愿意相信，她和李凌云之间是连朋友都不是了。是的呀，李凌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即使不变成仇人，但也不可能是朋友了。都往彼此的心里插了一刀，还鲜血淋淋的，以后会留有疤，怎成朋友？

沟里清冷的风在吹，两岸古老的岩画让岁月失语，几千年的风霜雨雪在此落下，这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恍如天地间的蜉蝣，朝生而暮死。因为生命太过短暂，所以每一秒都应爱与被爱。

陆和暄低头，吻了吻司徒安然一头茂密的黑发，发丝有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气，那也是沙漠之夜“爱之酒”幻化的香气。这一次，眼下这女子鲜少地把如云乌发扎成两根麻花大辫子，就像邻家小妹那样惹人怜爱。

“但是，”他把脸埋在她的乌发上，继续说，“我对你的爱，将如同这些岩画，永远不变。即使你回去了，即使你把我忘记了，我也会惦记着你的。”

紫罗兰的花语，“思念，纯洁的爱情”，年少时的爱纯真且热烈，以为爱一个人会长长久久，因此思念也会很长很久。

陆和暄抬起头，放开司徒安然，双手捧起她埋在他胸前的脸蛋，睁着亮晶晶的黑眼睛，近距离地看着她。他脸颊通红，由于过于紧张，嘴角不经意地颤了颤，低声问：“然然姐，你是知道我心底对你的感情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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