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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牧女游乐园（第1页）

“普利策奖获得者赫尔曼·沃克作品集（共9册）（..）”！

第十四章

牧女游乐园

孤男寡女

巴黎牧女游乐园人群拥挤的女洗手间内，烟雾缭绕，嘈杂的法语声叽叽喳喳的，耶尔和伊泽贝尔·康纳斯肩并肩站在一面大镜子前梳妆打扮，一幕歌剧刚刚完结，现在是幕间休息时间。李·布鲁姆这位女朋友很时尚，红头发，比耶尔高出半个头，拥有完美形状的好莱坞式脸庞——高颧骨、瘦脸颊、间距很宽的双眼、略微嘟起来的嘴。耶尔断定这个女人已经过三十岁了，略微因为电影生活而憔悴。她从没听说过这个女演员，但她相信了李·布鲁姆的话：伊泽贝尔演过很多主角，并且曾被提名奥斯卡奖。她也因为相信这些话而变得高兴起来，尽管她跟堂吉诃德来巴黎的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心里怨恨萨姆·帕斯特纳克。

长途航班一路摇摇晃晃，堂吉诃德大多时间在睡觉，耶尔则在愤愤不平反复地思索这次任性的旅行。得知她要走时，帕斯特纳克很生气，还朝她大吼，这让她很得意。不过，从内心来说，她还是很害怕帕斯特纳克的，尤其害怕失去他。堂吉诃德是替代不了帕斯特纳克的，堂吉诃德的年龄比她还要小，很难算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再说，他还在爱着那个一本正经的耶路撒冷小姑娘呢。牧女游乐园中这些裸体舞女的演出，耶尔并不觉得很有意思，她累得要命，旁边的堂吉诃德也在不停地打呵欠，同样没心情观赏。他没指望这儿有多好玩，但巴黎也许仍然是有其魅力的，灯火辉煌的香榭丽舍大街令人叹为观止，牧女游乐园里充满了靡靡之音，这些都是回去炫耀的话题，还有那位伊泽贝尔·康纳斯。

“现在你觉得牧女游乐园好玩吗？”伊泽贝尔·康纳斯看着镜子中的耶尔问。她的嗓音很哑，简直就是粗哑，很像那个游离在电影业之外的德裔美国女演员玛琳·黛德丽。

“嗯，戏服和布景令人难以置信，太奢华了！我想男人们肯定很喜欢看那些跑来跑去的裸体女孩。也许我没有真的听懂那些讽刺话和俚语，不过它们是不是很脏？”

伊泽贝尔·康纳斯色眯眯地一笑，问：“哪一段，亲爱的？”

“比如，裁缝铺那段，那个裁缝修理喜剧演员的拉链的时候，观众们一直都在嗷嗷哄叫，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那一定很黄。”

“对，你理解得对。”女演员说道，像玛琳·黛德丽在《蓝天使》中那样放声大笑，“喂，那个李的弟弟倒是很聪明，不过他好像总想睡觉。”

“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另外军队训练也很苦，他是一名伞兵。”

“李也跟我说过。我觉得他挺了不起的。好了吗？我们回去吧。”她们慢悠悠地穿过大厅闲逛的人群往回走，伊泽贝尔·康纳斯瞟了耶尔一眼，问：“你也是军人，是吧？”

“我在部队里。是的。”

“我真羡慕你。那些以色列男军人很有魅力，不是吗？”“黛德丽”抑扬顿挫地说道。

“有的还可以。”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萨姆·帕斯特纳克的人？”

耶尔惊得差点没跳起来。“萨姆·帕斯特纳克？认识啊，怎么了？”

“几年前，我在贝弗利山庄见过他，他当时在办筹款一类的事。丑陋、好色、矮个子、胸肌发达、眼睛很有趣，不过人很好！哇，他现在是一名将军了吧？那个时候他就很成功。”

耶尔起初以为这个女演员在嘲弄自己，但很明显她只是闲聊。耶尔说：“他是上校。我们的将军不多。”

“小伙子们在那儿呢。”伊泽贝尔说着快步穿过人群，边走边招手。

当表演结束他们出来时，夜已经变得雾蒙蒙的，寒气袭人，下着毛毛雨，灯光也由此增加了一层魔幻般的魅力，整个巴黎似乎都在放射出冷而白的光芒。他们的豪华轿车缓缓穿过拥挤的车流，往银塔餐厅开去。

“那不是巴黎最贵的餐厅吗？”耶尔问李·布鲁姆，显得很老土。

“是最好的。”

“我要喝咖啡。”堂吉诃德说。他和司机坐在前排。

“嗯，还要喝一加仑。”耶尔语气尖酸地说。刚才歌剧《梅萨莉娜》结束时奏出宏大的终曲，场上出现一个罗马时代浴池中的狂欢场面，成群赤裸的少男和少女在真正的巨大水池中进进出出地戏水玩耍，水池四周还有大量的人做出男女交合的动作，整个场景由德彪西

的《牧神午后前奏曲》伴奏，而这个时候堂吉诃德却在呼呼大睡。

伊泽贝尔·康纳斯咯咯笑着说：“我猜约西对罗马历史很厌烦。”

堂吉诃德说：“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这个牧女游乐园。一个脱光衣服的姑娘可能是世间最美妙的事物，但二十个脱光衣服的姑娘那就是一大群掉了羽毛的小鸡了。”

“哇，约西，你真是一个哲学家啊。”伊泽贝尔说。

在天鹅绒的围栏后面，几对穿着时尚的夫妇等着银塔餐厅的领班为他们安排座位，神情看起来高傲且不耐烦。从云集的食客上面越过餐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耶尔可以看到薄雾中巴黎圣母院若隐若现的光影。好一座都市！好一间餐厅！还有身处这世界里的李·布鲁姆，看他穿着裁剪考究的黑色笔挺西服，长出的白衬衫袖口用一枚金质的大袖扣扎牢，虽是美国人，但跟他周围这些法国人完全一样优雅！相比之下，堂吉诃德就明显老土多了，而且笨手笨脚的。他穿的那套灰军装根本不合身，还在飞行途中给揉得皱巴巴的，里面再配上一件不协调的褪色蓝衬衫，骨节粗大的手腕子晃荡在外面，没有被长出的衬衫袖口包住，因为他穿的根本就是一件半袖衬衫！但他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还蛮惬意的。尽管总是显出点笨拙，他穿这套伞兵制服倒也算英姿飒爽。不过在巴黎的银塔餐厅里穿着以色列大街上的服装，是没有人把他当主顾的。那名领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领着他们到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旁，从窗户看出去，是大教堂风格华丽的飞拱和灯火通明的塔楼，在姿彩焕发的冰冷薄雾中显得宏伟壮丽。

“啊，我们怎么会得到这个位置的？”耶尔叫道。

“提舍瓦·李维斯的名字，饭店侍者总管应该记住这个名字。”李·布鲁姆说着打了个响指。

“那边有个家伙穿得比我还烂。”堂吉诃德说，朝另一张靠窗的桌子努了努嘴。那边坐着个大块头男子，头发长而蓬乱，穿一件皱巴巴磨光的蓝色哔叽西服，一位苗条漂亮的女人和他坐在一起。“我以为那个领班不是个势利小人，现在想想他也许就是，就凭他刚才看我那样子。”

“那位是迭戈·里维拉，和他在一起的是宝莲·高黛。”伊泽贝尔·康纳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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