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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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夜风徐徐吹来，清澄的月光映着一道纤弱的身影。

&ldo;你们先进去吧！&rdo;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是那位高大的侍卫。

&ldo;嗯！&rdo;

&ldo;山小姐，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没睡？&rdo;崔山脸上荡起怜惜，有些意外又有些兴奋。

&ldo;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对不起，请恕我唐突，如果是军务，就不需回答。&rdo;

崔山笑了，&ldo;不算什么特别的军务，和山小姐说说也无妨。&rdo;

夜风太凉，山月不禁打了个冷颤，崔山一见，忙解开身上的披风，&ldo;山小姐，不嫌弃就披上吧！&rdo;

她望着他温善的眉宇，一种暖烘烘的情感涌上心头，&ldo;谢谢！&rdo;轻轻接过，他伸手不自然地为她披好。

&ldo;宫中的沈公公让侍中大人过来看看季小姐有没回洛阳过年，似乎找她有什么事。&rdo;

&ldo;千姿没有回来呀！&rdo;山月扬起眉，&ldo;我也盼着她能回来的。&rdo;

&ldo;嗯，&rdo;他停了下，&ldo;皇上身体近日不佳，今日晕倒在金殿之上。匡丞相欲加强宫中侍卫力量，因为我从前担任过稽绍大人的副职，我……过两日便要回皇宫复职。&rdo;慢慢抬起头，湛然的眸子深凝着她，象有无穷的不舍。

&ldo;你要离开？&rdo;山月惊讶地问道，心中突地象缺了一块，搞不清哪里不对，只是心有些乱乱的。

&ldo;嗯！身在军中，以使命为重。&rdo;崔山苦笑，&ldo;我当初要求来此护陵，就是不想和稽大人分开。但现在，我亦只有听从军令。&rdo;

&ldo;是，那是自然！&rdo;山月低下头，喃喃说道，&ldo;侍卫大人原来是稽哥哥的故交呀，这么久，也没有过来打声招呼。&rdo;

&ldo;山小姐不要这样见外，我叫崔山，是稽大人的副职，我们一起共事十年，没想到他英年早逝，唉，世事无常。&rdo;

她整个人都震在他要离开的消息里，如她融入这山谷，他也不知不觉成了她全部生活的一部分。这山谷因他的存在，而充满了生气，他还没有离开，她已觉得孤单了。

&ldo;生死有定，不能违背的。&rdo;她失魂落魄地说。

崔山心中也不好受，胸中象一盆火熊熊燃烧着，许多话到了嘴边，一看她冷冷的神情，什么也说不出。&ldo;山小姐，三年守陵期满，你要回山府吗？&rdo;

&ldo;如你身不由已般，我亦是！但我更愿呆在这里。&rdo;

&ldo;山小姐，你还年少，应该快乐的。稽大人一定也不愿看到你这样。&rdo;崔山不知道，此刻他脸上不知不觉涌上了疼爱珍惜的温柔。

&ldo;谁都这样说？我也知应快快乐乐过下去，可是很难。稽哥哥的离开，也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rdo;

&ldo;时间会抹去一切的，你这么善良、美好，老天会把一切还给你的。&rdo;崔山动情地说。

她微颔首，轻声自语：&ldo;我确不是坏人，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不作这样的奢望。&rdo;

&ldo;如果你愿意抬起头，这世上一定会有另一个人能带给你温暖和关爱。&rdo;他鼓起勇气，直视着她娇小的面庞。

笑眸倏地抬起，对上他深沉厚重的目光，匆匆避开。&ldo;我心已死，不会接受其他人的。&rdo;

崔山移到她面前，&ldo;不要逼自已很快接受，一年不行，那就二年、三年，都不行，那就十年，终有一天你的心会重新萌发出新意的。&rdo;

望着他郑重的神情，她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不安，&ldo;呵，十年，谁会那么傻？十年后，我已黄花半残，还有何新意，崔大人说笑了。&rdo;

&ldo;不，我讲的是真的。山小姐，&rdo;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她冰凉的小手，&ldo;有些话一直埋在我心中很久，我不自量力、自惭形秽，以为从来没有机会对你讲起。我们就要分离了，我不怕你嫌恶我、取笑我，我要说：这守陵的每一天，我日日看着山小姐，从同情到不舍，再疼惜，有一天，我蓦地发觉我的眼中、梦里都是山小姐，我知道我与稽大人不能相比，配不上你，可是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看到你，想让你幸福，想让你笑。今生也许这个心愿都无法达成，那么我就藏起这片心，悄悄地在一边看着你。但是，如果你能给我机会，我穷尽一生，一定能给你……&rdo;

&ldo;不要再说了，&rdo;山月惊愕地瞪大眼，&ldo;今生我不可能再嫁任何人的。&rdo;她拼命挣脱他的双手，崔山紧紧抓住，&ldo;不要讲这样绝对，求你，好不好？我能等的，我不富有，但只要我努力，一定能给你幸福。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行不行？&rdo;

&ldo;崔大人，你忘了我在守陵期，你在稽哥哥的墓前说，不怕他寒心？&rdo;山月慌乱地怒斥道。

&ldo;我就是要在他墓前讲，让他放心，我要替他来好好照顾你，不让他九泉之下不眠。&rdo;崔山固执地说。

&ldo;那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我，放手！&rdo;

崔山悲痛地看着她，缓缓松手，&ldo;我可以放手的！我今天是向老天借了胆，才敢如此。我知道你就是要嫁也不会嫁我这样的人，呵，对不起，冒犯了山小姐，请你不要往心中去。&rdo;

他轻轻点下头，目光凄凉，&ldo;你回去休息吧！忘了我的话，反正我要走了，这样不知身份的人日后不会见到。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快乐。我看着你走！&rdo;

山月呆住了，这伤痛的神情让她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任何词语。僵硬地转身，紧抓住衣衫，直直地向院中走去，不敢回首。

回到屋中，吹熄了灯，从窗中仍看到他孤单地站在原地。身子轻轻地颤抖，身上的披风不禁滑了下来，忙拉住，才发现这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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