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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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百花村的众位执事早已换上素服，面容肃穆，在花圣冢前跪成一列。

小葡萄静跪在牡丹身侧，听她口中念念有词，什么&ldo;流光年已十五&rdo;，什么&ldo;流光容易把人抛&rdo;，什么&ldo;但愿心想事成&rdo;。

她隐隐约约觉得长执事似乎有什么想让她知道却又不便直说，只是她一向不耐烦揣度言外之意，百花村人事简单，何必费这个神呢？

小葡萄知道自己是先花圣从外边捡来的，还取名为&ldo;流光&rdo;，但她素来不喜欢这个名字。百花村中的老老少少皆以花果为名，偏她是个例外，自觉十分怪异。

百花村众多的果子中，她最爱吃一种紫葡萄，于是逢人便自称&ldo;小葡萄&rdo;。这些年村中人们也都习惯了叫她小葡萄，唯独牡丹固执地坚持叫她流光。

方才听了牡丹所言，她才知&ldo;流光&rdo;二字的来历。&ldo;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rdo;，不禁暗自后悔幼时不爱读书，原先竟不知这典故。早知该把名儿叫成&ldo;樱桃&rdo;，也是果子，还是个比葡萄更美貌的果子。

胡思乱想中，祭奠已毕，牡丹带着众人离开花圣冢。

过了一阵子，却见玉兰又匆匆转了回来，嘱咐她跪到日落再回屋，以免牡丹见了又训斥一番。

小葡萄会心一笑，玉兰执事一向疼她，有她回护，小葡萄不知道少挨了多少顿揍。

&ldo;唉，虽说背花谱也辛苦，但这样跪着也着实无聊啊！&rdo;

小葡萄叹了口气，随手捡起身边的小石子，往聚芳水境远远抛了过去。

&ldo;一、二、三……&rdo;

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水面几个起落，沉了下去。水波漾成了几个圈圈，不一会儿也都散了。

花圣冢边的水上种了一片荷花，莲叶田田，荷花接天映日，如一个个凌波仙子翩翩起舞。小葡萄的眼睛扫过荷花，落在了荷叶间隙点缀着的菱叶上，嫩黄的小花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

&ldo;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吃的菱角？&rdo;

小葡萄心中想着，身子已经挪到了水边，伸手去探水下的茎叶。

&ldo;哗啦&rdo;一声水响，却见莲叶翻覆，一个水淋淋的脑袋探出了水面。

小葡萄毫无防备，身子一倾便坐到了草地上，忍不住大声抱怨：&ldo;死游彦，又吓我一跳，能换个法子出来吗？&rdo;

游彦上了岸，抖了抖身上的青衫。也不知他的衣衫什么料子做的，水珠抖落后竟不见一丝湿意。

听了小葡萄的抱怨，游彦一扬眉，水渍未干的俊脸笑意盈盈。

&ldo;我每回都一样出来，每回都能吓到你，我干嘛花心思去换？&rdo;

&ldo;也是。&rdo;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人，小葡萄也十分欢喜，&ldo;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又在罚跪？万一钻出来的时候让长执事看到，小心她将你剁成花肥。&ldo;

&ldo;心有灵犀嘛！&rdo;游彦走到供桌前取了个桃子，将它如珍宝一般捧在心口，注视着小葡萄：&ldo;我知道我的小美人肯定又在受苦了，心痛难抑，便一定要来看看，哪怕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rdo;

他身材瘦削却不单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两道浓眉微蹙，一双桃花眼满含深情，似要将人沉溺进去。

这一番话极为情真意切，即便再心如铁石的姑娘听后也当化成了水，只愿自己如那蜜桃一般被他捧在手心。

只见小葡萄奔至他面前，手一伸便已夺走他手上芳香四溢的软桃，跳开几步回身笑骂道：&ldo;每回都偷果子吃，每回都害得我被长执事冤枉。我猜你是算好了日子，知道今日必有贡品，贪图那点吃的才出现的。&rdo;

游彦哑然失笑，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不语。小葡萄有句话倒是说中了，他的确是赶着先花圣的忌日来的。

小葡萄已经啃起了那个桃子。

百花村以花果出名，祭奠先花圣的果子自然是上上之选。游彦见她啃得汁水四溢，四周尽是甜美诱人的果香，便有些不争气地觉得自己大约真是冲着果子来的，心中想着，忍不住&ldo;咕咚&rdo;一声咽了口口水。

小葡萄想是觉得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朝他得意地笑了笑。那笑容天真中带着妩媚，如同晨光下带着露水的粉荷，娇艳且魅惑。

游彦微微一愣神，不由自主地又咽了口口水。

&ldo;真是妖孽啊！&rdo;

&ldo;你在城主府碰着妖孽了？&rdo;

小葡萄啃完了桃子，挪到坐在花圣冢跟前的游彦身边，摆出一副认真听故事的姿态：&ldo;说来听听，那妖孽是不是城主新纳的美人？可斗得过城主夫人？&rdo;

&ldo;我一个小小管事，只负责养鱼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城主后院的事儿啊！&rdo;游彦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ldo;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桩奇闻，跟你们这先花圣有关。&rdo;

&ldo;切，先花圣的奇闻多了去了，石老头天天在讲，哪用得着你献宝啊！&rdo;

她将桃核往河中一丢，又伸手将盘中剩下的桃子摆放整齐。

&ldo;你知道为什么每次祭拜先花圣，你们村子里别的孩子都不参加，只你一人回回在场吗？&rdo;游彦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暗笑。这丫头多少年了还是这样，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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