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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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他抬起头，与门外的女人对视着，秦昕看起来是镇定的，眸色深沉，面无表情，一眼望过去，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数秒，秦昕先转开了视线，她拽着身上的衣服，骨节发白：&ldo;谢嘉言，林煜。&rdo;

她上前拉开了门，屋外的凉风从缝隙中钻入，将她的头发吹起，她从兜里掏出一根黑色的皮筋，将头发粗粗一绑：&ldo;出来。&rdo;

秦昕的语气虽然不坏，但也绝对说不上好，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时的压抑。看见谢嘉言身上只穿着单衣，她蹙着眉头，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扔了过去，&ldo;穿上，快出来。&rdo;

秦昕穿的应该是谢父的衣服，谢嘉言套在身上刚刚好。

屋内的走廊黑黢黢的，清淡的月光洒在三人脚下，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三人相对无言，谢嘉言的思绪渐渐回笼，他张嘴刚叫了一声妈，就被秦昕打断：&ldo;你回去睡觉去。我跟林煜有话要说。&rdo;

谢嘉言不愿意留林煜一个人在这里，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却清楚的表达出了他的意思。

他不想走。

秦昕气笑了，她似乎能明白谢嘉言的顾虑，无非是怕自己刁难或者是痛骂林煜。她感到有些心酸，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臂&ldo;乖，你快去睡觉。&rdo;

&ldo;我……&rdo;谢嘉言的话被林煜的一个眼神止住，他顿了顿，低声道：&ldo;知道了。&rdo;

&ldo;轻点走路，别吵醒你爸。&rdo;秦昕嘱咐，她站在原地，在黑暗中努力辨认着谢嘉言的背影，一如小时候，她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自己一步一步的学会走路。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秦昕才收回目光，她拢了拢掉在颊边的碎发，侧过头来，比了个请的姿势。

&ldo;去楼下说吧。&rdo;

林煜无声的点点头，跟在秦昕身后下了楼。偷偷在心里数着耳边响起规律的，鞋底与木板碰撞的声音，一下，两下……

秦昕突然道：&ldo;你等一会。&rdo;

她摸着黑，走到沙发旁将台灯打开，客厅一瞬间被暖黄的灯光填满。秦昕将扶手上挂着的小薄毯扯过，抖楞开来披在身上，对林煜招招手：&ldo;过来坐。&rdo;

秦昕像是把方才的低气压都扔在了楼上，她此刻看起来就如同平时一样，和善且温柔，林煜却觉得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事情没有说明白，他的心里就总是悬着一根弦。他听话的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看着秦昕，在内心默默揣测着。

秦昕没有说话，林煜便也沉默着。半晌，还是秦昕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静静的搁置在半空中，不知道在看那，自言自语着，&ldo;我该说些什么呢……&rdo;

&ldo;林煜，真的很感谢你。&rdo;

这和他所设想的开场白不一样，林煜眼睛蓦地睁大，他难得的，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他的这幅模样逗笑了秦昕，成功让她紧抿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ldo;这段时间，我看见的嘉言最开心的那几次，都是有你在的。&rdo;

&ldo;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在还没见过你的时候。&rdo;对上林煜惊讶的目光，秦昕回想着，&ldo;大概是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吧。&rdo;

&ldo;我们家的情况，嘉言应该都和你提过吧?&rdo;

林煜点头：&ldo;是的。&rdo;

秦昕却突然说起了别的，&ldo;我们给嘉言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聊不了几句，就挂断了。大部分都是我们在说，他偶尔会给个回复。我知道嘉言是在心里怪我们的，我和他爸都知道。&rdo;

&ldo;但是前一段时间，他突然问我&lso;妈妈，喜欢是什么感觉&rso;。&rdo;

秦昕慢慢说着，&ldo;他这个孩子，从来不让我们操心，像是明白所有的道理。这还是他第一次问我这种问题，我们那天聊了很多，挂了电话，我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rdo;

&ldo;后来我就看见了你。&rdo;

秦昕笑起来，&ldo;你们两个还想瞒着我们，但是你们忘了一件事，无论再怎么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rdo;

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朋友的眼神，看亲人的眼神，看仇人的眼神和看爱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任何的动作和语言，在那种温柔缱绻，显得格外苍白无用，不堪一击。

秦昕看着眼前恍然的林煜，耸了耸肩&ldo;我刚刚也在想，我有什么理由生气呢?嘉言喜欢谁是他的事，我有什么权利去插手呢?&rdo;

&ldo;我并不反对同性恋，我的同事中也有同志，我也知道性向是不可控制的，但是……我心疼啊。&rdo;

秦昕隐去了笑容，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肩膀不受控制的微微抽动着。这里不比国外，大环境下，林煜知道对方在心疼什么，心疼谢嘉言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别人介绍自己的爱人，心疼谢嘉言会面对别人歧视的目光，心疼谢嘉言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的谈恋爱，心疼谢嘉言不能有自己的

后代。

林煜朝前探身，伸出手去覆上秦昕的手，任那些湿润打在自己手背上。

一滴，又一滴。

谢嘉言呼出一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又躺下去，看了眼手机。

一个小时了。

他有些后悔今晚冒冒失失的去找林煜，但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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