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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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他的话音刚落，肖冬梅立刻大叫：&ldo;我饿！我要吃饭！&rdo;

&ldo;好，你等着，我为你服务！&rdo;&ldo;老院长&rdo;说罢起身，心甘情愿地走了出去。

他忘了带走那本因内容过分色情而遭禁的书。门刚一关上，肖冬梅急速地将那本书塞到自己枕下了。

&ldo;老院长&rdo;并没给她端来一份多么像样的早餐。无非一小杯牛奶，两片饼干。

肖冬梅噘着嘴嘟哝：&ldo;就这点儿呀？&rdo;

&ldo;老院长&rdo;说：&ldo;你的胃还很弱，不能进行负担太重的消化。&rdo;

&ldo;我的胃不弱！在大姐家里，我一次能吃比这多四五份的东西！&rdo;肖冬梅表示不满。

&ldo;别跟我提你那位大姐！从今天起，你的饭量由我控制！&rdo;&ldo;老院长&rdo;的口吻严肃得不容商量。

肖冬梅吃着喝着的时候，&ldo;老院长&rdo;就为她读一份带来的晨报。

他读道：&ldo;朝韩双方，又进行高层会晤……&rdo;

肖冬梅口嚼着饼干评论道：&ldo;好！&rdo;

他抬头问：&ldo;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吗？&rdo;

肖冬梅不假思索地说：&ldo;人家在为统一进行和谈，我惊讶个什么劲儿呢？&rdo;

&ldo;老院长&rdo;愣了愣，继续读：&ldo;美国总统就朝韩高层会晤接受记者采访……&rdo;

&ldo;有照片吗？&rdo;

&ldo;什么照片？&rdo;

&ldo;现在的美国总统的。&rdo;

&ldo;有啊。&rdo;

&ldo;让我认识认识他……&rdo;

红卫兵肖冬梅接过报纸，端详地看了会儿，又发表一字之评道：&ldo;酷！&rdo;

于是&ldo;老院长&rdo;又愣了……

在那个上午，三十几年前的初一女红卫兵，与2001年的中国科学院院士，气氛很是轻松地交谈了两个多小时。不，用&ldo;交谈&rdo;一词，未免太郑重了。事实上是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了两个多小时。不，用&ldo;闲聊&rdo;一词，也是不太准确的。因为两个得空有闲的人，倘若义气相投，那是往往越聊越热乎的。而他们聊得却并不怎么热乎。或者这么说，那一种轻松的气氛，实际上是一种松懈的情形。明明松懈而又勉强为续，轻松的下面也就有着几分滞重了。好比两个曾是邻居的，多年不见的老太婆。其中一个某日忽然成了另一个家的不速之客。亲亲热热的吧，从前又没有值得那样的感情基础。不亲热吧，又似乎对不大起曾是邻居的特殊关系。而不聊够一定长度的时间，双方内心里便会觉得是冷淡。尽管热乎是难求的，冷淡的气氛却更是双方都不愿出现的。所以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尽是些多一句不嫌多，少一句不嫌少的话。其实那情形连闲聊也算不上的，只能算闲扯。对的，他们是闲扯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心里，原本都是有着与对方交谈的渴望的。交谈的渴望所以变成了不冷不淡的闲扯，双方都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因为他们双方都是有动机的，那动机又都未免得太&ldo;个人主义&rdo;了。在红卫兵肖冬梅这方面，渴望从对方口中听到的是关于中国今天的种种新奇之事。她的潜念里，有种尽快与今天完全&ldo;接轨&rdo;的热情在涌动，在高涨。&ldo;老院长&rdo;的话一不谈今天，她听得就没劲了。在&ldo;老院长&rdo;那方面，渴望从她口中听到的，恰恰相反，是对发生在中国的，三十几年前的那一场政治灾难，有所反省有所忏悔的话语。怎么说她也曾是一名红卫兵啊！现在她已经明白她是在2001年了呀！那么她不是应该有所反省有所忏悔的吗？三十几年间，除了在他获得&ldo;平反&rdo;的文件中，有那么一行几句铅印的歉意性的文字，再就没任何人对他表示过歉意。更没任何人在他面前忏悔过。他听到的最多的是谴责和控诉。仿佛没谁不是受害者。仿佛那场史无前例的曾经声势浩大的政治灾难，是千千万万

外星人直接参与了才成为灾难的。仿佛外星人们早已回到外星去了。即使他在谈到三十几年间中国发生的种种大事件时，目的也是非常之明确的，为的是启发眼前这一名三十几年前的初一女红卫兵，使她能结合着认识到她当年的错误。然而红卫兵肖冬梅口中就是一句反省的话忏悔的话都不说。看去她的样子也不是成心地偏不说。而是头脑里根本就没有该反省该忏悔那么一根弦。只有一次二人的交谈碰撞出了火花。那就是他在谈到克林顿与卡斯特罗的&ldo;世纪握手&rdo;时，红卫兵肖冬梅很是怀旧地唱起了曾在中国流行一时的古巴歌曲《美丽的哈瓦那》：

美丽的哈瓦那，

那里是我的家，

明媚的阳光照进屋，

门前开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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