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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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一旁侍立的哑仆脸色一变，往怀中一阵摸，摸了个空，当即恶狠狠地瞪向谢秋石。

谢秋石冲他做了个鬼脸。

哑仆面容扭曲，弯腰把手伸到身后，给他比了个&ldo;吃屁&rdo;的动作。

谢秋石&ldo;呸&rdo;了一声。

李望尘没瞧见他二人的无声对骂，只掂量着珠子，狐疑道：&ldo;这不会是那日燕仙君送的……&rdo;

&ldo;不是不是。&rdo;谢秋石忙摇头，&ldo;哪来的什么燕仙君，我叫岑蹊河找来的假货。你好好收着，回去和妙印大和尚交差去，我还想再多睡会。&rdo;

&ldo;此礼贵重，恕望尘不敢收受。&rdo;李望尘说着便要将东西递回去。

谢秋石忙一把推开：&ldo;这是佛珠，讲求因缘，老子我这辈子最爱喝酒吃肉嫖娼赌博，没有佛缘，你拿去，拿去，拿到天涯海角才好呢。&rdo;

李望尘又推脱数次，谢掌门态度果决，他只得将珠子收入袖中：&ldo;既如此，我便多为谢掌门诵几日经书，望谢掌门莫再推拒。&rdo;

谢秋石&ldo;唔唔&rdo;两声，胡乱点了头，便把人赶出了小楼。

李望尘走后，哑仆冲他比了个小指，也跟着摔门而去，楼中复又只剩他一人。

谢秋石仰头躺着，将锦册盖在脸上，闭上眼睛，想续一续昨夜那个梦，看看天帝陛下到底送了什么，只是睡意已经退去，任他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百无聊赖，下意识去摸怀里的玉珠，才想起玉珠刚被自己送了人，心中便一阵烦闷，小声嘟囔：&ldo;石大仙啊石大仙，你到底想要什么？&rdo;

想着想着他干脆干嚎着唱起了歌，不成曲调，声音嘶哑，直难听得那哑仆在外隔间用力踹门，窗外一树飞鸟亦被惊起，扑棱扑棱叫着飞散。

天亮了。

谢秋石又唱了两句，怔怔看着窗外，南地的朝阳似乎离人更近，云霞像一匹长长的锦缎，几乎盖到人身上，又似孔雀展羽，光彩夺目。

一声嘹亮的歌喉随着日升一起划破天空，不知是哪位幽冥弟子清晨开嗓，唱的依稀是南地有名的&ldo;海菜腔&rdo;，婉转柔美，亢亮恣意，道似多情，又似无情。

谢秋石也跟着唱起来，好似这般便能将心头烦闷都甩去。

他唱得难听，那歌者也不嫌，只顿了顿，便和着他唱起来，一引一随，一伴一和，耐心而温和地牵着他，纵着他，叫他想起一路游历时听闻的山中情歌，想起来来往往的鸳鸯眷侣，不自觉间眼眶微红。

我又想他了。谢秋石心道，想他时倒没也多喜欢他，不想时心里却空落得紧。

&ldo;怎么这样呢。&rdo;他喃喃着闭上眼，反复说道，&ldo;怎么这样呢……&rdo;

他再次昏睡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时分，没做梦，直睡得谢掌门头晕眼胀，废了好大力气才扒拉开眼睛。

李望尘又坐在他床边。

&ldo;你怎么还没回去呢？&rdo;谢秋石哑着喉咙问。

李望尘没有搭理他，执意念完了手中这卷经，才看着神情恹恹的谢掌门，迟疑道：&ldo;实不相瞒，我此行前来，除了诵经，还有别个问题想问谢掌门。&rdo;

谢秋石讶然失笑：&ldo;我说怎么非得留下，什么问题？说来听听。&rdo;

李望尘起身道：&ldo;事关我在武陵的一位挚友……&rdo;

谢秋石一愣。

&ldo;多年前一次试剑大会上，我与他相知相识，一见如故，相约将来结伴同行，到彼此师门一游。&rdo;李望尘来回踱了几步，似是在斟酌措辞，&ldo;只是事发突然，武陵派陡逢天劫，他匆匆离去，我们尚未来得及互通姓名便猝然别离。后来我也试着去了武陵数次，却阴错阳差，没有再见到他。&rdo;

谢秋石眉头一跳：&ldo;你这位挚友不会是……&rdo;

李望尘徐徐摇头：&ldo;过了些年头，我回到迦叶寺潜心修习，便也将这些琐事抛诸脑后，想着人生漫长，行人纷沓，年少之约，不可过于介怀……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从每日都要想一想他，变成一月想一回他，又变成一年不过想起三四次，久而久之，甚至不太想得起他的模样‐‐直到谢掌门宣告继位，前任掌门薛灵镜的画像被送入了登仙阁。&rdo;

谢秋轻叹一声：&ldo;你那友人，果真是薛灵镜。&rdo;

&ldo;确然。&rdo;李望尘无奈笑道，&ldo;瞧见他画像那一刻，我方知道自己曾经寤寐所思的是何人。不知为何，过去早已忘却的种种却如昨日一般清晰起来，酒楼把盏，廊下望月，庭前论剑，挑灯煮酒……一颦一笑，皆在眼前。&rdo;

谢秋石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玩着手里的茶盏问道：&ldo;你如今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rdo;

李望尘脚下一顿，徐徐道：&ldo;昔日故友，如今遥隔银汉，要见一面，更是难上加难。你是武陵掌门，他若下界，总是会来寻你吧？&rdo;

谢秋石闷闷不言。

李望尘当他默认了，朝他一揖到地，恳求道：&ldo;谢掌门若有缘再见他一面，请替望尘问问仙人，可还记得昔日春城之约？若他还记得，请掌门替望尘转交此物，若他已忘却，那便罢了。&rdo;

说着他将一纸卷递予谢秋石，谢秋石伸手接了，随手揣在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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