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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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ldo;我我我……&rdo;石头支支吾吾，&ldo;你好端端地生什么气，吓死我了……&rdo;

燕赤城冷冷看着他，轻飘飘地道：&ldo;我没生气。&rdo;

石头缩了缩脖子，嗫嚅：&ldo;你的眼神看起来都要打人了。&rdo;

燕赤城很淡地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几分笑意，依旧用那能冻出冰茬子的声音低声安抚：&ldo;不打你。&rdo;

一盏茶后。

&ldo;背挺直。&rdo;燕赤城坐在上座，手中把玩着一串翠玉手串。

石头呜呜两声，颤颤巍巍站在山洞正前方的耸立的大石之上，这块大石足有十数丈高，底部如壶，石顶则呈笋装，中刻&ldo;武陵桃源&rdo;四字，石脚下就是武陵派上峰第一破朝阳坡，此时此刻密密麻麻跪满了闻仙讯而来的武陵弟子。

石头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吊在半空中受人观瞻，扭曲着一张脸，看着手中捏着的宣纸，高声念道：&ldo;我错了！&rdo;声音瑟瑟，和蚊咛似的，一开口便被风吹散了。

&ldo;大声点。&rdo;燕赤城又道，手串被他拢回袖中，他又从果盘摘了磕晶莹剔透的葡萄。

&ldo;我错了！！&rdo;石头闭着眼睛嘶喊，&ldo;我是天，天下第一，大大大傻子，左，左右不分，四体不勤……&rdo;

他喊着喊着就&ldo;哇&rdo;得哭出声来，转头看着一旁悠然坐着的燕赤城，仙君外显的怒意只一瞬便收了，此时目色深深，如古井枯水般看不出情绪：&ldo;神仙，大仙，您行行好，您打人吧，我丢不起这个人……&rdo;

&ldo;再大声些。&rdo;燕赤城温声道，语调如平素给他夹菜时对他说的&ldo;再多吃点&rdo;一般无异，&ldo;否则今天一天都不让你下来。&rdo;

石头眼巴巴地用目光向薛灵镜求助，只看一眼便扭过头‐‐威风凛凛的武陵掌门见了神仙就和鹌鹑差不多，低着头拢着袖，多说一句话都仿佛是罪过。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念：&ldo;本人，天下第一大傻子，不爱惜，爱惜身体，乱，乱用禁咒，险些伤，伤及自身，酿成大大大祸，有罪！该罚！下次一定，一定，改，如果再犯，就就就……燕赤城！！&rdo;

燕赤城恍若未闻。

石头如丧考妣，涨红了一张俏脸，续道：&ldo;就，倒立着绕着武陵爬三圈，并高念此检讨书一百遍！&rdo;

肃穆安静的氛围总算被打破，武陵弟子眼观鼻鼻观心，跪得齐整，然而石头清楚地听到，人群中隐隐传来悉悉索索压抑的闷笑声。

石头心想自己一世威名毁于一旦，顿时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消失，就听燕赤城淡淡发问：&ldo;记住教训了？&rdo;

&ldo;记住了记住了！&rdo;他如鸡啄米般点了一通头，脚下失了力，腿一软坐倒在地，&ldo;燕赤城，你快抱我下来。&rdo;

&ldo;记住了就再念几遍。&rdo;仙君靠着椅背阖上眼，竟开始闭目养神。

石头嚎啕大哭。

他糊里糊涂一阵乱念，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只觉念得三魂出窍，念到最后几遍时醉汉般翻着白眼大着舌头胡乱应付，燕赤城总算开了金口叫他回来，他立马魂魄归体，吃了剂猛药般纵身跃起，直直从大石头顶上蹦下来，往燕赤城身上砸。

燕赤城竟没抱他，只一拂袖，轻飘飘把他送到一旁的蒲团上。

石头委屈地瘪瘪嘴：&ldo;你不喜欢我了。&rdo;

&ldo;下次再用此咒，我就给你身上上个锁。&rdo;燕赤城道，&ldo;说罢，叫我有什么事？&rdo;

石头听到那句上锁，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面上浮起一阵晕红，又听他提及正事，只得收了嘴边的怪话，老老实实道：&ldo;你知道春活食锦虫么？&rdo;

燕赤城看着他，未说话，石头便明白是默认的意思，接着问道：&ldo;据说当年神仙把鬼道都屠了，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食锦虫是怎么活下来的。&rdo;

&ldo;食锦虫有阴阳两魄。&rdo;燕赤城言简意赅。

石头：&ldo;啊？&rdo;

&ldo;众所周知，鬼族没有肉身，只有魂魄。&rdo;燕赤城屈起手指，轻敲了敲石头的额头，&ldo;鬼道有一条飞龙瀑，自天界流下，深入鬼道十府，春活食锦虫便出生于飞瀑顶端，每逢春日，顺流而下，到瀑布底下繁衍生息。&rdo;

石头啧啧两声，问道：&ldo;这么一说，它出生在仙界，并不是纯正的邪物？&rdo;

&ldo;恰恰相反。&rdo;燕赤城轻摇了摇头，&ldo;仙界洁净，可叫幼虫不染丝毫凡俗尘埃，也正因如此，它以极净之身堕入鬼道，便成了彻头彻尾的鬼胎，较之其余邪物而言，更为纯粹阴毒。&rdo;

&ldo;所以有阴阳两魄？&rdo;石头饶有兴致地捡了桌上的葡萄，放在嘴里嚼了嚼，又拧起鼻子吐出来，&ldo;怎么有股怪味道。&rdo;

&ldo;阳魄至邪，阴魄至净。当年他剿灭鬼道时，食锦虫撕裂神魂，四散而逃，他有点怕虫子，不愿意细细搜寻，便只灭杀了阳魄，便跟仙帝交了差。&rdo;燕赤城徐徐道，&ldo;没了阳魄，食锦虫便与寻常虫蚁无异，百年来也未曾听过引起什么祸事。&rdo;

石头敏锐地察觉燕赤城在提及&ldo;他&rdo;时语调略有不同，许是吐气，许是抵齿，舌根的颤动或许都变得柔和，不像是说话，倒像是很轻柔的扫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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