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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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石头意味不明地哼哼两声，心道：再没人捏着我的下巴逼问我哪儿学的功夫了！

不知不觉间，他飞越了山岭城池，行遍了乡村市镇，只觉离武陵派越远越是自在，跑到连燕赤城的名头都听不见的地方去，更是通体舒畅，没过几日，他便连着将对燕赤城的一丁点思念也抛了个干净，只觉一切都很是受用，唯独满腔显摆心思无处宣泄。

途经一小小县镇，他干脆扎到路边乞丐堆里表演点石成金，一群乞丐拿大眼小眼瞪他，瞪完逼问了几句&ldo;哪儿偷来的？&rdo;便开始对他重拳相向，石头&ldo;诶哟诶哟&rdo;躲了，一边躲手里一边掐着诀，掐着掐着又觉得没意思‐‐若闲着没事就和捏死蛾子一样捏死这群乞丐，自己岂不是和燕赤城那厮无甚区别了？

一想到燕赤城这三个字他就莫名委屈，嘴巴里又干又苦，直胡乱喊道：&ldo;不许打我！我堂堂武陵仙君家中姘头，岂是你们能打的？&rdo;

乞丐傻了一瞬，或怒或笑，为首那个咧着嘴告诉他：&ldo;你武陵仙君姘头，那我还是幽冥仙子她姥姥的嫡亲女婿，捏死你一个小姘头，天王老子都不会说什么！&rdo;说着一拳头狠狠打上石头的鼻梁。

石头猛叫一声，脚下轻飘飘滑开：&ldo;这位老兄，打人不打脸，你若毁了我价值连城的美貌……&rdo;

乞丐兜头给他啐了口唾沫：&ldo;就你还美貌？癞头青蛙脸上的泥巴都没你多！&rdo;

石头一怔，对着溪水一照，只见自己一飞数日，头上发中黄埃满面，活像一只泥猴子，他&ldo;哇&rdo;得大哭一声：&ldo;老天爷，你给我仙人的天赋，怎地不给我仙人的&lso;衣不染尘、足不沾埃&rso;来！&rdo;

乞丐哄堂大笑，像踢皮球似的踢了他一阵，便一哄而散了。

石头在街边呆愣愣躺了会，又漫无目的地往街上走，他身上脏污，百姓避之不及，他倒觉得有意思得很，伸长着五爪去偷糖葫芦拿包子，被逮住了就任打任骂，几个摊贩见他年纪小，又污秽不堪，便也懒得多计较，偶有几个要拿他去告官的，他又泥鳅似滑不溜手地跑远。

这可多自在。石头心道，天下之大，没有一处不可去的，恁他娘的燕赤城！

他又想到燕赤城，这名字在唇齿间嚼了数下，最终囫囵咽了下去，像吞了个又大又圆的酸枣子，咬是无论如何不想咬，只是梗在喉咙口，咽得十分吃力。

他越体会这情愫便越不待见燕赤城，走路开始也绕着那天神庙，对上神像那双黑白分明的深目时，心里竟也频生胆怯，甚至比对着本人更多。久而久之他干脆连带着连武陵派也避上了，莫说想念，便是脑海中提及那三个字来，也要被他甩着脖子高叫着赶跑。

他逃离神庙转而扎头进车辙留下的滚滚尘埃之中，忽觉自己十分渺小‐‐小镜湖方圆不盈百米，住在里面四方山石都仿佛在自己脚下，燕赤城的眼瞳更是弹丸之地，他一个人住在里面只觉世界都不如自己盛大，然一旦到了这红尘世间，路人行色碌碌来去匆匆，所关佑者无非四邻亲朋，一时竟也让那顽石体会到了举目无亲的滋味。

石头瘪着嘴，心里道了句&ldo;这又有甚么！&rdo;便跳窗去抢了人家桌上的两个鸡蛋，又嗖一声窜到了树上，眉开眼笑看着一群人指着自己骂骂咧咧，拿竹竿打自己，他挪着屁股灵活的四处乱躲，挤眉弄眼，待到人群散尽后，才把鸡蛋往嘴里一塞，嘎嘣一声，崩了一嘴弹壳。

&ldo;呸呸呸！&rdo;石头吐着舌道，&ldo;好难吃！&rdo;

&ldo;你个狗日的小兔崽，吃个鸡蛋都不晓得剥壳，还抢我们的生意，瞎屡生！&rdo;

&ldo;谁？&rdo;石头眼珠一抓，往下偷一看，只见树下站着个小乞丐，正拿着杖子对着他骂骂咧咧，&ldo;小鬼在骂什么呢？&rdo;

小乞丐道：&ldo;搅蛆扒屄里养出来的龟儿子，骂的就是你！&rdo;

石头听不懂那满口污言秽语，又不服输，只得仍就着鸡蛋辩道：&ldo;往常我在家里的鸡蛋都是又滑又嫩，谁晓得它天生还有层壳呢。&rdo;

小乞丐啐道：&ldo;哈！窝囊成这个样子还跟你爷爷眼前装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龟儿子皮相不错，干脆拉到窑子去卖了喽，顺便教教你怎么剥蛋壳。&rdo;

石头大怒：&ldo;我何等金枝玉叶的身份，你放屁！&rdo;

&ldo;骂人都只会这两句，和娘们有什么区别！&rdo;小乞丐大笑。

石头只觉自己被挑衅了，从树上跳下来，扒拉着他的衣服要跟他学脏话。

两人咿咿呀呀了半宿，石头直学得口干舌燥，乏力地躺在泥地上，抬头看着天边隐晦暧昧的月色，忽地心头一动，问：&ldo;小乞丐，你出走在外，家里人不来找你么？&rdo;

小乞丐傻了一瞬，继而骂道：&ldo;操你奶奶的，我家里人要没死绝，现在会对着你给小兔崽子？&rdo;

石头&ldo;哦&rdo;了一声，面色不变，道：&ldo;这么一说我家里人也死绝了。&rdo;他顿了顿又问：&ldo;那你想家里人来找你吗？&rdo;

&ldo;怎么着？七月半把大头浸在恭桶里憋死了等鬼来找？&rdo;小乞丐没好气道。

&ldo;我也不想回去，一想到回去就怕得紧，但又有点喜欢，可一想到那点喜欢，便更加怕得紧。&rdo;石头仿佛没听明白他的话，自顾自倚在树干上，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天边的月牙，今夜新月，那月牙不如他小指指甲盖大，&ldo;……所以我有这么一点点希望他来找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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