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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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这话自然也就心里想想，他顶着刺骨的寒风，鼻子抽着，肚子叫着，然而两个修士吃了鱼还要喝酒，一直到月过中天也不歇息，石头一边眼皮打架一边等，直到天边泛白，这好哥俩酒足饭饱，才总算约着要一起去茅厕。

石头矮着身子溜进屋内，鲈鱼自然只剩下被吮过的骨头，盘子里倒是还有半盘鱼冻，他好奇地拿小指挑了点，含进口中，紧接着便给鲜甜得直吸气，喉咙里不自觉咕噜一声，活像一只饿惨了的野猫，恨不得直接用舌头去舔。

他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门外便传来脚步声，他一惊，又不舍得桌上的鱼冻，便&ldo;簌&rdo;一声钻进了床底下。

&ldo;老贾！老贾！&rdo;先回来的修士责怪道，&ldo;你后出去的，怎么不关门？&rdo;

老贾忙道：&ldo;走得急了点……&rdo;

说着他看了看桌上被挠过一道的鱼冻，立马笑道：&ldo;我说呢，我应当关了，大约是猫撞开的。&rdo;

另一个修士将信将疑，手伸到床底，石头忙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眼看着那只手越过自己，抓走了一旁一只宽大的布袋。

老贾打开布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松了口气，道：&ldo;玉人还在。&rdo;

修士点了点头，又将布袋塞回床底，两人收拾了碗筷，慎重地上了门栓，锁了窗，才鼾声如雷地睡下。

石头咕噜一声钻出来，却见碗筷已洗得干干净净，一丝鱼腥未曾留下，不免心中有憾，一转头，又瞧见床底露出半截的麻袋，有些好奇，干脆扯开一看，瞧见一尊抱剑而立的玉像。

&ldo;也不是什么好玉……&rdo;他小声嘟囔着，环绕着玉像打量一圈，忽然灵机一动，软着身子，把自己挤进玉像的双臂和长剑之间。

少年还没有长开，身子骨软，刚好卡在玉人怀中，石头艰难地抱着玉像的背，把两&ldo;人&rdo;一道塞进麻袋，封住了袋口。

次日老贾扛麻袋时抱怨：&ldo;这玉像怎么像是变重了。&rdo;

&ldo;可别是你喝酒喝虚了身子。&rdo;另一修士睨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施了个轻身咒，&ldo;小心着点，今天是要紧关头，别出了岔子。&rdo;

老贾低声嘟囔：&ldo;这般挑剔，不如你来搬这东西。&rdo;

俩人互相埋怨了几句又和好如初，让袋子里的石头无端想到收养自己的老夫妇，觉得有趣，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去戳怀里玉像的脖子和脸。

这一大块昆仑玉呈青白色，靠发鬓处泛黄，做了巧雕，拟作妇人的头面，虽玉石品质普通，但胜在雕工上佳，光摸也能摸出是一位肤色晶莹，五官柔美的丽人。

&ldo;美人啊美人，&rdo;石头小声嚷嚷，&ldo;只盼那武陵仙君没有那龙阳癖好，否则你白生一张倾国倾城的脸。&rdo;

一路颠簸，又过了一日一夜的时间，俩修士才到了武陵神庙，接待二人的竟不是住持，而是两个相貌相仿的仙童。

两仙童齐声道：&ldo;我家主人掐指一算，算到此处有合心意之物，故命我二人在此等候。&rdo;

两个修士又惊又喜，还没来得及收验便已眼泪鼻涕落了满脸，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对着两个看起来年纪能当他们子孙的仙童拜个不停。

仙童面色却没什么变化，修士忙喊：&ldo;老贾，我们快把玉像请出来……&rdo;

&ldo;且慢。&rdo;仙童忽然制止道，&ldo;贡品见光有另一套程式，两位若是无他事，可在外间等候，&rdo;

二人自然不敢有什么他事，唯唯诺诺退出。

他二人一走，袋子里的石头轻轻动了下，心想：&ldo;我只是个混摸来吃鱼的，可不想离开了我相中的厨子。&rdo;于是便也想爬出麻袋，不料封口处的绳结兴许是被施了什么术法，怎么拧也拧不开。

两个仙童看着忽然鲤鱼打挺起来的布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在仙君像前敬了两柱香。

石头闻到烟味，呛得小咳嗽了两声，甚至怀疑这两个小孩是不是要把自己拿去糖醋了，便挣动地越发厉害，口中开始喊叫：&ldo;抓错人了，抓错人了！袋子里不仅有死的，还有个活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rdo;

喊了半天见没人理会，他干脆拿脚去蹬，只蹬了两下，忽的一只冰凉的手掌捉住了他的脚腕。

&ldo;鬼……鬼，有鬼！&rdo;他惊叫着想收回腿，忽然，眼前一亮堂，困着他的麻布袋被人剖开，一双手臂把他从玉像的怀抱中捞了出来。

石头呆呆地抬着头，看着眼前水墨两色的仙君，没来由的，后背爬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ldo;你你你你，你不要看我……&rdo;他扭动着身体躲开仙君的视线，几天前还天不怕地不怕，打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小孩，这会儿像兔子见了狼一般，把自己拼命往影子里藏，&ldo;你的眼睛好烫，不要看我……&rdo;

武陵仙君仍旧站在他面前，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有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底下泛着幽绿的暗潮。

许久，他才开口发问：&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呜呜呜……&rdo;石头抱着脑袋，仿佛只要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就会变得极不舒服。

&ldo;你在怕什么？&rdo;仙君又问。

&ldo;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呜呜呜……求你不要问我……&rdo;石头又哭又求，声音细得发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怕成这个样子，但这种害怕似乎已经刻进了骨髓里，连肝胆魂灵都要因为这人的声音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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